祁怀晏瞪大了眼,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猜?”
端坐的青衫男子不轻不淡的拾起自己的竹简,面色看不出一丝情绪,而后缓缓说,“反正天天念着人家的是你,不是我。”
祁怀晏脸上染上一丝绯色,不露痕迹地向他后背拍了一下,“好啊阿喻,现在竟轮到你调侃我了。”
几年前祁怀晏刚认识司喻时,仗着他孤僻不爱说话没少招惹他。
本是不重的一下,他却听司喻轻轻一震,传来一阵闷哼声。祁怀晏皱皱眉,心下觉得他并未用力,便问道:“你受伤了?“
司喻没有答话,未曾理他,视线淡淡的落在密密麻麻的字上。
“啧,你就逞强,非得哪天真伤了你还忍着!”祁怀晏没好气的甩下一句,扬了扬手走回自己房间。
司喻垂眸,半晌,桌上丢下一包药。
他抬头看见留下药的黑胡子,那人不明不白地皱眉,“有个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黑胡子顿了顿,粗黑的眉毛好奇地皱在一起,“嘿,你怎么了,要这些干啥?”
司喻抬起头,没有答话,反而问道:“老大让你送来的?”
黑胡子连忙摆摆手,磕磕巴巴的说:“没,没,老大说别告诉你给药的人是谁,就说让我告诉你不是他给你的。”语毕,他两条胳膊尴尬地举在半空,司喻无语地抿唇。
黑胡子听闻厨房肉做好了,一溜烟便走了,他望向二楼祁怀晏的房间,眯了眯眼。而后看着桌子角上的一包药,凝神不语。
祁怀晏靠窗,影子被初升的微末朝阳斜斜地映在地面上,视线落在树木丛生的晚墨山某一处,琥珀色眼眸若将太阳放在眼里,泛着晶莹的光泽,这是一双极好看的眉眼。
“叩叩”房门轻响。
“进来。”
祁怀晏并未回身,依然定定地靠在墙边,感受到那抹气息后说:“怎么样,自己处理了吗?”
来者青衫整齐,抱臂而立。“下次给药不能直接点?”
怀晏挑眉,调笑道:“什么啊。”
那人并不想和他过多拉扯,随意的拉开椅子,款款而坐,望着桌上细长精致的某物,启唇:“老大,我叫你一声老大,也算是不枉你当年之恩。”
祁怀晏闭上眼,趋于昏暗的房间难掩他的神采奕奕。
他冷白的指尖触上那木制长签顶端,说“虽与我无关,但你要拿捏好分寸。莫要忘了,她是谁,你又是谁。”
木签上盛开着一朵金线走边的桃花。
窗边那人只静静靠着,良久,久到整个人都像是融进空气中,才叹了口气,轻轻吐出一句笃定的话来。
“我从没为我的选择后悔过,司喻。”
……
若说近些日子霖州城没有骚动,她是不承认的,若说这骚动是什么,她心下是明了的。
霖州市坊再度有了一则新鲜传闻:
一神秘女子将花店风韵犹存的那位老板娘医坏了,幸得医倌及时赶到,才救回一条人命,人也不足三日便全然缓回神来。
她心里蛮不是滋味,只觉嗓子发干,无法反驳,无可反驳。
仅仅两日,城中便把那日的事传开了,不过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当事的少女长的何许摸样。
她思虑飘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竟不知不觉走到州衙附近的空地。
她低着头思索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料想那日自称慎平的奇怪老头的反应也不像是她配错了。
不知为何,她莫名的觉得那住在满是草药的木屋里的老人是懂些医术的,还莫名的有几分深不可测,叫人有种不由分说地想要相信他,若细问为什么,应是直觉。
思绪神游,她眼前忽然多了一高一矮的身影。
她没敢抬头,喉咙不自觉吞咽,好熟悉的感觉,不用多想她便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怎么就没看着点路!明明知道自己又犯了事,竟还走州衙这边来了!
她叹了口气,一狠心,骤然抬起头,面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眼睛弯弯的看向面前的二人,“老秦、阿龙,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