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前面有人在作画,这群人都是跑去看的。”
“那又如何,街头画画的罢了。”
“你傻了?寻常卖画自是没什么可看,能引得这么多人自然是不寻常的画。霖州美人图!画的是那个神秘千金。”
听到此,少女心中难免好奇,千金?哪家的?于是忙侧耳细听。
“可……不是传闻没人见过她吗,又怎么能画的出来?”
“所以才要去看看啊!”
姑娘心下生趣,来了兴致,也跟上人群的脚步。若当真是极好的画,她倒是想一睹水墨风采。
兴许是入了夜,灯影将宣纸晕染的泛着别样的情调,人群围着画架子站着,倒是冷落了画手身后卖成品画的摊子。
她好不容易透过人潮的缝隙窥见白纸一角,眉眼一蹙,觉得有何处不对劲。
视线扫过木架上夹着的画作标题,心脏一紧。
——霖州美人图,虞氏贵女。
身旁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她听来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一时气短,往前伸了伸头,才看清画中女子的面貌。
眉眼浓淡刚好,噙着若有似无的柔和,面容柔婉,真真是顾盼回首,倾国倾城。
和她半点儿不像。
围观的人群倒是很吃这一卦的美人,不时有人询问此画可卖否?中年画手点了点头,手中墨笔继续描摹“虞氏贵女”的容颜。
少女喉间紧了紧,她可从未听闻这虞氏千金长成这个模样,怎能容人随意污蔑她人容貌清白?
想出价买下,却见一不足半百的中年男人细声叫道:“我出五十两!”
这一声引得周遭静了下来,很快再次低声交谈起来。无论再有何等美貌,一幅画也不至于这么贵吧,他们纷纷扭头寻这男人。
哦,原来是李府李大人。
这人生性好色,宠妾灭妻的名号传的霖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了这人,少女抖抖肩,发出一阵恶寒。嘴角显而易见的抽了抽,而后将耳后的面纱捂的更严实了些,高声喊道:“八十两!”
这一声出后,人群中的交谈声更大了,连画手都顿了顿笔,循声向她这边望来。
她瞥了一眼刚刚完成的画作,敛起袖子恨恨地往腰间摸索,腰间却是空无一物,唯有一块成色极漂亮的玉佩系在带子上。
她瞳孔骤然睁大,身侧的人自动为她让出一小片豁口,注视着这个为了一副美人图折腰的少女。
“没了,怎会不见了。”她双手在身上搜寻,方才买桃花签时荷包还在的啊。
见她这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众人唏嘘,心想:也是,小小年龄怎么敢花这么大手笔的银子,还是为了一副画,定是为博人关注罢了。
她环顾四周,视线略过一群瞧好戏的人,看见不远处未被灯火照到的一处墙头慵懒的蹲着一个紫衫男子,她看不清这人的脸。
通过打过来的一小束光依稀看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却隐隐觉得这人浑身上下泛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嘶——”她猛地被人撞了一个踉跄,再抬眼时,紫衫男子已经消失,而她再也顾不上那个奇怪的男人。因为……
她看见她的荷包了!
刚才撞她的那个人紧紧别在腰带上的,从外衫里露出来的一枚小布袋。
她拔腿就追,旁的人见了她再无买画的心思,注意力纷纷从她身上移开。
少女紧紧追着黑衣人,嘴里大喊抓小偷的话,却被淹没在春市的吵闹声中。
那可是数十两银子啊!
偷窃的人通体黑衣,他自然留意到身后的人,却并不慌张,冲进一个漆黑的巷子,不见了踪迹。
“去哪了……”少女跌跌撞撞地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试着往前跑了两步却是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
她暗叫不好,不知自己身处哪个幽僻的巷子。
她头顶是半明半灭的火光,街道尽头却有一处泛着截然不同的光,亮的刺目,还夹杂着轻微的动静。
少女心下不解,继续朝前走去。
越往里走,吵闹声也愈发的大了,她曾听闻废宅区总有些顽劣的孩童在此嬉闹,现下不知是不是他们惹出的动静。
但若是,吵闹声未免也太大了。
她抬眸,顶头规模最大的那二楼废宅似是吵闹发出之处,却在刚展露出半个身子时便立马缩回,整个人半伏着躲在破败的大门后,偷偷望向宅内。
双眸刚适应宅院中较来路过于明亮的环境,却在看清内里时,瞳孔却不自觉猛地微微瞪大。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