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年二十四到正月初七接近半个月的班都出来了,毫无意外的,我是年三十值班的那一位当代“活雷锋”。老阿姨说,这是潜在惯例,基本每年都是谁最小谁值那一天晚上的班,我欸乃一声“悲伤”!
不甚被路过的领导听到了,她拍着我的肩膀说,不要“悲伤”,那天有院领导亲□□问,有大红包,那我的心情瞬间又通体舒畅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真理!粒粒姐就说要是给她三万一个月,她可以自愿在科里被榨干最后一滴血!
日子转眼到了大年二十六,我已经属于少数几个留在本地的医生了。所谓医院的年味,你能看得到的就是大厅内门可罗雀。
我们科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少,医生更少,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张熟悉的面孔在轮流值班。
我隔天值个全天白班,日常拿着手机刷刷微博,盘盘古井无波缺少滋润的老阿姨。
期间,芬芬姨给我送了我一箱风干的鱼货,顺便拉着我开始唠叨起江行的一意孤行。
按她的意思,书念到硕士就该差不多了,然后该回家找工作找老婆。可是,江行却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从申请博士到到录取,她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她气的要死,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能怎么办,还能断绝关系不成?
她的言语里还隐隐透露着想力挽狂澜的意思,最好让我劝劝他,扭转他的意志。
问题,我咋劝?
亲妈和前女友都留不住他,我一个高中同学劝他回头是岸?
芬芬姨太高估我的力量了。
我说,“男儿志在四方,您应该支持他!”不掺杂其他任何感情的说,我是打心眼里很羡慕有理想的人。
芬芬姨完全不苟同,“屁个志在四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回家待在父母身边!我们家又不需要他挣大钱!”
她还引用了孔子的一句话,“人家包青天里都说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芬芬姨那吐槽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讨伐自己的独子,更像那种骂自己老公“没良心”的怨妇。
我跟她说,“江行是摩羯座的,以事业为主,这是必然的。”
她问,“那你什么座?”
我说,“我巨蟹座。”
“啥特点?”
“女顾家,男中央空调。”
芬芬姨不是很明白,我也懒得解释,反正跟她说,摩羯座最配的是金牛座,让她务必要去物色一个金牛座的儿媳妇。我甚至觉得要是沈浅在,我可以把沈浅介绍给芬芬姨。
送走了似懂非懂的芬芬姨,我继续玩手机,摸鱼捱时间。
傍晚【好基友撸一世】里突然就爆出了一个超级无敌惊天大八卦,李肆亲口在群里承认自己和班长于今天分手了。
这个导火线是老莫那美人在侧的死胖子,得意忘形的说起了自己想闪婚的欲-望,顺便问了一下四哥的婚讯,毕竟班长明年就毕业了。
这个消息过于可怕,把群里那些常年隐身的成员都给炸了出来,全员都是排着队形问是不是真的,问为什么,还有那些大叫“不再相信爱”的人。
而李肆平静的说完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发了他微信和短信都没回,电话也没接。和孟瑶一个对接,她也都是刚知道情况,一脸茫然无措。
其实挺担心他,这么多年同学兼前后桌,九年的青春啊,说分手就分手。我俩光想想都受不了,何况当事人。
孟瑶说,也许他现在的失联,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沉淀和整理吧,毕竟这么大一个人而且挺成熟的,不会有什么想不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在公租房意外的接到了舒以刻的电话,原来李肆和他在一块喝酒,竟然在我新家那个小镇上的烧烤摊上。
一直都联系不上牛老师,我想她可能在准备在职研究生的第二轮面试。于是,孟瑶带着我开往舒以刻发的那个位置。
大年二十六的天气啊,朔风呼啸,冷到脸如刀割脚如刀绞的地步。他们待在一个室外的蓝色的帐篷里,旁边生着两个煤炭炉子。俩身高相似面容姣好的男人面对面的坐着,一个喝酒倾诉,一个托着下巴乖乖的听着,有点点那么激情延绵的样子。
我鄙薄了一下这环境,俩个胆肥不怕冷就算了,还不怕死,也不怕一氧化碳让他们全员狗带。
我坐下来悄悄问舒以刻,“怎么大老远跑来这里喝酒,酒吧饭馆不香吗?”
他低声说,“据说这里是你们高中春游时他们确定关系的地方,我可陪他逛了一下午的景区啊。”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疲累,微微抬了抬下巴指着李肆说,“从六点开始,说了四个小时了,现在终于说到大学了。”
“你们知道,我为她做的最辛苦的事是什么?”李四哥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浑浑噩噩,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亮,像暗夜里发光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