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五岁的最后一天,在我人生中第一次年三十的值班夜,我不仅收到了院里领导给的三百块慰问红包,还学会了抽烟。
没有错,是舒以刻在全程教脑残似的眼神里手把手教会了我抽烟,细致到怎么点烟,怎么拿烟,怎么吸气,怎么吐烟。
当我反复尝试几次,略略学到了一点点精髓之后,我问他我抽烟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女大佬的感觉。他定定的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立刻就把我的烟给摁灭了。
他觉得自己跟一个纯傻逼在一起也变得跟个傻逼一样。
他的原话是:“我竟然在年三十鬼迷心窍的教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姑娘抽烟,也不知道是你傻逼,还是我傻逼?”
我宽慰他,“你放心,我妈不会知道的,知道了我也不会说是你教的。顶多我就说你教唆我去学的。”
“你欠收拾啊许伊?”他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我觉得他差一点点就想借我的电蚊拍要揍我了。
当晚过了十点之后,我就催他赶紧滚回家洗洗睡,孤男寡女深夜一起留在值班室太容易流传旖旎故事了,我在院里头还是要脸的呢。
他却非常有男人气度的坚持要留下来陪我跨年。
跨年算什么,我可没有那种看春晚到十二点还非倒数时间以及放炮的跨年习惯。
我非常不客气的戳穿了他,“你是不是怕一个人回家很孤独啊?”
他丧着脑袋,有点可怜的说,“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啊?”
我觉得有点稀奇,故意老成的说:“没听陈果老师说么,人要学会孤独,那可是脱胎换骨的精神力量!”
他眼神弱小状,“你明明可以收留收留我的啊,伊座——”
说着,竟然还扮上了,双手拉着我的白大褂袖子来回摇晃。
他这个称呼让我特别受用,我嘴里吐槽着他行为的“娘里娘气”,转眼就忘了催他回家的事。
我问他什么星座,他想了一下说“巨蟹座”。
果不其然,就知道是巨蟹座的男孩子内心才如此“柔软”。他见我一脸不屑,不甘心的问我什么星座,我答“巨蟹座”。
他就不高兴了,“那你凭什么有底气嫌弃我?”
我挺了挺胸,“凭我是女的!”
我跟他科普,“你没听说女巨蟹温柔顾家又善解人意,男巨蟹多渣多浪多娘炮吗,什么中央空调,妇女之友,海王本王,娘炮本炮,还有什么软饭天王,都说的是巨蟹。”
我顺便还举了娱乐圈几个著名巨蟹男的渣事儿。
他在我噼里啪啦的声音里脸色越来越黑,好好的小白脸转瞬就变成了咖啡渣。忍无可忍,他最后学着外交天团王部长的姿势,霸气的回复一句,“一派胡言!”
他可以不认同,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严谨精神,我说,“以上不是我说的,是微博网友们根据事实基础得出结论的。你要是不信,请移步微博,搜索关键词‘巨蟹男渣’。”
他感觉到受到了藐视和冒犯,转过身不打算搭理我了。
我事后想想,觉得我这吐槽刹不住车的模式真有点得罪人,自觉有点对不起他,赶紧给自己台阶,“得,就当我瞎说嘛。这不是一个病人都没有太无聊了嘛。”
“柔软”的男孩子总要多让着点嘛,我瞄了一眼他放在窗口的那包烟,“咱一起抽根烟泯一下恩仇吧!”
“你有病吧,许伊?还真抽上了!”舒以刻大概已经非常后悔让我碰烟了。
“那要干啥呢?”总得干点啥降点火气啊,不然大年三十和唯一的“追求者”因为“星座”吵起来多坑爹和煞风景啊。
我看见桌上还有一盒主任送的巧克力,迅速拆了一颗,讨好式的给他,“要不要啊?乐乐?”
他想板着脸给自己造势,无奈被最后一个叠词破功,忍着笑意勉为其难的把那颗巧克力吃了下去。
我也顺手吃了一颗,甜齁死我了,赶紧开了一瓶雪碧狂灌。
“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往死里把自己变胖。”他说。
“我就这样啊,”我认真的对舒以刻说,“所有传统的女性优点我几乎都没有,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议,现在还来得及。”
他看着我,像“肆爷”那般眯了眯眼睛,特别犀利,“你不自信?”
“我这叫自知之明。”我觉得。
他最后抿着嘴唇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到后面还轻轻掐了一把我的脸,说我明明脸这么大。
接近午夜之时,窗外骤然升起辞旧迎新的礼花礼炮,各种声响和光亮铺天盖地,整个城市都突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