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对着窗外抽了一支“送年”烟。这个阶段我以磕姿势为主,完全不敢把烟吞下去,悉数都归还了天地。
舒以刻站在我身旁跟我说,他活了二十七年,就没跟女孩子一起干过像今天这么诡异的事情以及出现过像今天这么诡异的对话。
我跟他说,如果他以后跟了我,那这才是个开始。我还说,我这人就看起来很良家,深受妇老同胞的喜爱,其实包藏祸心,特别混球。
他竟然叼着烟,忽然俯身给我做了一个揖,说道:“余生多多指教啊,伊座~”
他一来这有点讨好的小德行,我就受不了,憋着笑端着姿态说,“行吧行吧,本座会优先考虑乐乐同学的愿望。”
他又掐了一次我的脸,还说我脸大,明明这么大还故作低调!
夜班结束,正值新年伊始,整个城市都处于惬意的氛围里,我也可以连休三天到初四才正式上班。和白天值班医生完成交接程序后,我便麻溜的带上包袱滚回家嗑瓜子挺尸了。
舒以刻在昨晚离开时就跟我报备了行程,说要去官山养老院看他爷爷,并和老爷子小住两天培养一下儿孙情,过几天还要代替他妈妈完成一些礼节性的拜访。
总而言之一句话,后面几天他会挺忙。
我客套的在微信里跟他说,让他代我问老爷子好,毕竟我吃了他一大块蛋糕和一碗长寿面。礼轻情意重,我对外的人设里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项。
舒以刻竟然问我以什么身份问好,我说了一句“以你的讨债鬼身份”,他在语音里傻兮兮的大笑,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想想最近发生的点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和舒以刻亲近了起来,交流也没有了一点点装模作样要端着点的意识了,完全就是解放天性,甚至把藏在心底的想学抽烟这种事都和他说了。
初一下午单独和牛老师约下午茶时,她怀疑我和舒以刻之间互生好感的真实性,她觉得我对舒以刻完全没有对江行的那种矜持和少女情怀,而我们之间干的明明都是些兄弟们该干的事。
我摸着下巴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但是这是我二十五年的人生光景里唯一的追求者,我不能给她一点点亵渎和嘲笑的机会。我告诉她有个小说叫《有一种爱情叫兄弟》,强调我们应该尊重每一种爱情的形式,搞基也是情!
牛老师觉得我这处在暧昧期之外的人,突然把觉悟拔高了很多,惊得让她没法反驳。
她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谈谈不走心也不走肾的恋爱也挺好,况且对方还是个长相非常带的出手的男人。她不知道,要是舒以刻没有这么出挑的长相,我就根本不会犹豫这么久了。
生活有时候很矛盾,类似我这种,喜欢不受关注的随心所欲,但却会假想高光时刻,享受片刻的虚荣带来的存在感。我既喜欢舒以刻的脸,短暂满足于别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却又觉得他太招蜂引蝶,时时备受瞩目,显得哗众取宠不自在。
我在家陪了我爷爷两天,和他回看了一遍春晚,实在太没劲,最后不怕麻烦的推着轮椅带他出去溜了溜。
晒晒阳光,看看长得俏丽的老太太,他挺开心,我也挺开心,他还口齿不清的问我啥时候带男朋友回家。我借机问他上次那个“小赵”怎么样,我爷爷说绣花枕头都不靠谱,小白脸更不靠谱,但是“小赵”配我的话,可以改良一下我们老许家下一代的品种。
哦,他还凭着记忆举了一个他当年培育糯玉米的过程,舒以刻被他比作了从隔壁邻居家偷来的优良种子!
我顿时就不太开心了,失去了带他看俏丽老太太的心情。
初二晚上我妈在饭桌上通知我明天去相亲,说是下午和小奶奶打麻将时在麻将桌上就把这事儿给敲定了。对方是我小叔叔的老婆的妈妈的姐姐的老公的亲侄子。我小奶奶跟我妈说了,特别帅,一表人才貌比潘安,一米八几,拆迁户,金融学方面毕业的,现在在证券公司工作。
我支着脑袋不可思议的问我妈:“你怎么不自卑了,你不是经常觉得我该找个寒门学子一起白手起家吗?”
我妈说:“我自卑啥,我女儿是个医生,是体制内的铁饭碗,他只是个公司里上班的职员!他一米八米长得帅,我女儿一米七,长得就不美了吗?”
哦,原来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拿着天平在衡量着组CP的。
不过,我觉得我妈终于给了我一点信心,说了一句人话。
这事儿基本已经属于通知我的那种类型了,我妈连明天的时间和地点都传达给了我。我也没有反感,大人么,本着为我着想的目的也不是不能理解,再说能被条件不错的对象给个机会相亲,也是变相对我的一种肯定。
但是吧,我觉得以我现在身处的立场,无论如何得先知会一下舒以刻,我自认为这是一种“厚道”。
我甚至想,要是他坚决以及要死要活甚至泪眼婆娑的求我不要去,那我就找个借口不去了呗。然而,事实是他回了我一条:大胆的去,穿得漂漂亮亮的去,不要给我丢脸。
我看着这条信息整个人都感到了不好,我看的那些“吃醋”的言情文桥段难道都是假的吗?
说好的艺术源于生活呢?这不能够一点儿不和生活沾边吧?
我故意问他:你就不争取一下,让我不要去什么的?万一别人看上我,或者我看上别人了呢?
他说:你放心,一般人没我这种透视眼看见不了你的内在美。
他又说:你看过我这样的,还能看得上别人?你多出去看看,多比较比较,才知道我有多好。
我昏倒,几欲吐血。这人,尼玛,一场脸谱表演已经不够了?
我能说啥,啥都不能说。
我默默的回了六个句号,他在那头默默的又回了六个逗号。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