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春天拂面,丫枝抽绿。
花儿朵朵开,蚊子还没有,真是美好的季节,美好的日子。
只是像我这样的,经历了一晚上爆肝式的自我摧毁,别说驻足观赏这景了,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一点点。
可见,情绪才是主宰肉身的王者啊。
我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两居室的屋子此时显得特别大,空荡荡又窗明几净。距离上次打扫还不足十天,根本不需要我再来一遍。
我的一腔体力和热血,关键时刻,竟然,无处挥洒。
我坐在沙发上搜索着此时自己该做些什么,本想拿起专业书看看,脑子却因为没有休息而显得有点儿智障,彩印纸上的红蓝血流示意图没看出动力学改变,倒是看出了自古红蓝的CP感。
看吧,蛮力没地方挥发,脑力发挥不上。
索性,我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五包烟,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从早晨七点半开始抽。
这段日子,正事没怎么干,烟倒是像个老手一样抽得溜起来。
情绪出奇的平静,比那天在星巴克知道他和何淘的过往时平静得多,而且越抽越平静。
这种情感的状态,后者很像妻子发现老公有暧昧对象却还没有实质性进展时的感受,想闹、想发泄、想指责、想纠正。因为事不至此,一切还有余地。
前者更像出轨的老公被妻子当场抓奸在床,人证物证俱在,妻子已经不需要用情绪的煽动来改变已经既定的结果,所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过往我一直掩耳盗铃的那些“不合适”,如果总是被诸多借口搪塞而暂时忽略的话,那么昨晚的那些信息无疑是在这些“不合适”的条条框框里又加上了一条重量级的佐证,并且血淋淋的按着我的自尊,让我一条一条跪在上面。
对于这段关系,我骗不了自己,一开始就没有信心,也从来没有归属感。
分手,是早晚的事。
只是因为有贪恋,所以想着,顺其自然吧,走哪算哪,船到桥头总会直,我又何必去庸人自扰之。
现在好了,仿佛屋檐下那支摇摇欲坠的冰棱终于被寒风一击,堪堪震碎在地上。
虽然可惜,虽然心痛,但好像也不用从心底里一次又一次的冒出惶惶的不安了。
事情于此,总归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总归要结束了,也挺好。
我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直到整个屋子烟雾弥漫,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时候才猛然停下,特么再抽下去命都要没了。
我快速开了窗,洗了澡,准备在床上睡一觉。
睡前,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因为谈恋爱而消失了很久的沈浅,在线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
她一直没回我。
我最后丢开了手机,再神气的意识都败给了疲劳的身体。
恍惚着,我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又一阵紧凑的敲门声把我弄醒。
我这是有毒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从睡梦里拖起来。
我本想看看手机现在几点了,才发现连机都开不起来,大概从昨晚开始就没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我趿着拖鞋去开门,门口站着舒以刻,穿了一件墨绿的细针开衫,因为皮肤白,整个人显得特别挺拔。
我让他进来,迷愣着顺口说道:“你酒醒啦?”
“嗯。”他点头,鼻尖对着屋内的空气嗅了两下,“你抽了多少?”
“没多少。”窗开的还不够大,屋子里的气味没消尽,尼古丁的味道依稀可闻。
他说,“我真后悔教你抽烟。”
我干笑了一下,“你怎么不说,你后悔认识我啊。”
他沉默着,不接话茬。
坐下来之后,他一直看着我,眼尾有点猩红,看起来竟然有点小心翼翼。
家里还有点蜂蜜柚子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泡了两大杯,给了他一杯。
他接过来,却没喝,问道:“你留的便签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意思。”
他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变得很冷峻,“许伊,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
为了让他看到我的认真,向来嬉闹无度的我,几乎用了我目前为止最严肃的表情来对待他。
我们僵持着,谁都不说话。
沉寂了片刻。
他问:“就因为我和何淘还有联系,所以你要分手?”
我说,“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哪里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