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的几家三甲医院都在市中心,距离挺远。途中徐老师发了我该地区手外科中心的地址,竟然在一家三乙医院,查了资质和口碑倒是非常好。
秉着就近原则,我们去了那里。
接诊的男医生二话不说对伤口重新进行了冲洗,他可比我简单粗暴多了,整瓶的双氧水像碘伏一样冲下去,一点不带犹豫的。
舒以刻横着手坐在诊疗台的对面,痛到面目狰狞。伤口处理干净之后,男医生又拿着镊子在伤口里面找肌腱,就像农村孩子在一盘大炖菜里找肉片一样的胡乱翻搅,舒以刻瞬间又是痛到了失去自我。
他幽幽的说:“就不能弄点麻醉吗?”
男医生觉得他说这话简直是侮辱智商,眼皮冷漠的一抬:“打了麻醉,还能知道你神经断没断吗?”
舒以刻随即扭头向我投来“小可怜”般的微弱眼神,我估摸着他要不是碍于“男性”这个类别,铁定是要哭出来了。
真是不愧于我给他赐得“舒娇娇”啊。
我这母性光辉被激出了一波,走过去让他的头靠在我身上,捂住头让他别看了。
医生看了我一眼,问:“这是你男朋友啊?”
“哪能啊?”我憋着笑一副肃然的样子,“我大儿子呢!”
舒以刻趁机在我腰上掐了一下以示抗议。
我拍着他的背宽慰,“好了,马上就好了,这不是必须得看清楚断了哪几条才能手术吗?医生也是没办法。”
这男医生,三十几岁的模样,觉得我解释的还挺到位,给予了我肯定的眼神。
所有基础检查结束之后,又拍了片,然后准备进行日间小手术。
舒以刻进入手术室前,略有不安的问我:“你会等我出来吧?”
他这副神情,又穿着白蓝相间的病号服,特别像要进去吃牢饭的感觉。
我搭搭他的肩膀,一派爷们的向他保证,“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保大保小的时候我肯定保你!”
身旁一直陪着我们的雪场工作人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舒以刻眼皮一沉,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手术很快,也就割个阑尾的时间。
出来时医生给他完整的包扎好了,还打了简易石膏,说固定一周后拆除。术后叮嘱我们挂满三天抗生素以防感染。
接着,我就带他去输液大厅挂盐水。雪场工作人员还有事情,给我们写了责任保证书和联系方式就走了。
舒以刻挂着阿洛西林,坐在大厅的长凳上,一脸晦暗。
我安慰他,“没事儿,不会废的,拆了线又是可以用来撩妹的手。”
他没好气的转过脸,“你就一点不担心担心我?”
“有啥好担心的?就两条肌腱断了而已。”
我是真没当回事,当时在雪场就觉得没啥。退一万步讲,就算断了,也不是什么有精细功能的手指,而且是左手,更加无所谓。
断了就断了呗,结婚戒指还是可以继续戴不就行了吗?
我觉得自己说的挺中肯,他却是一脸不高兴,就觉得我没心肺,站着说话不腰疼,毫无人道主义。
我就直言不讳他公子哥太娇气。
我跟他讲,我大学时期做两个耳朵的耳瘘切除术,全程一个半小时我都只是局麻,痛到背后的手术台湿了三层绿巾,我也没吭声。
他不信,我就把我隐藏在鬓发下的疤痕给他看。
“为什么不全麻?”他问。
“一来我怕影响记忆力,二来全麻贵啊,一千多呢,一分不报销。”
舒以刻一脸无语,“一千多贵吗?”
“不贵吗?别这么不知柴米油盐贵好吗?”他这话可真让人不痛快,“按我大学里做兼职发传单的的话,要发整整将近一个月呢,大哥?!”
一千多是不贵,但却要伸手问家里人要,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开不了口的。
陈年旧事,要不是实在看不上舒以刻这般娇生惯养的样子,我也不会拿出来提。说完,我就觉得有点儿无趣。
口袋里还有烟,我在外头抽了一根,顺道跑去医院附近的商店给他买了盒装的橙子和两杯咖啡。
我觉得舒以刻这人平时还好,也体现不出什么异常。一到身体有点儿问题,就特别娇气,又是让我剥橙子又是让我喂咖啡的。
他八成是忘了,我们俩两个多小时前在雪场还是一副剑拔弩张要掐架的样子。
我这人呢也是贱兮兮的,吃软不吃硬,他稍微服点软,喊点痛,我就给他做牛做马又当爹又当妈的。
我后来想想,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凭什么让我一个人陪着他在医院啊,难道不是他的女伴——林旌来陪他吗?
于是,我有了合理的理由问他和林旌什么关系?
他一脸莫名,“不是你们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