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跟我说,没谈恋爱之前,她觉得爱情跟鬼一样,每天都听说着,却一次都没看到过。谈恋爱之后,她觉得爱情远比见了鬼可怕。
她拿自己的例子说,任何人说的道理她都懂,也认同,但临到自己头上依旧我行我素,各种操作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的迷惑。
她打这些字的时候,我猛地想到了我睡了舒以刻这个谜操作,心中不禁惶惶然。
沈浅又说她纵然知道这世间远有比沈医生更好的选择存在,可她就是没办法选别人。然而,荷尔蒙荡漾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现实碰撞。她的父母至今无法认同她的婚姻,她觉得自己夹在爱情与亲情之间,时刻都要血肉模糊。
我毫无说服力的安慰她:你在沈医生那里得到过快乐不就好了吗?想这么多干嘛?!
这个时候,她却智慧满满的回复我:能快乐一辈子吗?快乐能掩盖矛盾吗?父母是一辈子的,爱人真的不一定。
这一刻我觉得,沈浅从来都是脑子清楚的。只是,她可能真的真的太喜欢沈医生了。
沈浅在线上发泄完自己的苦闷后,开始数落我,她觉得我的处境没比她好多少。她说我俩才是在爱情的大游戏里冒险的“海尔兄弟”。
她把舒以刻比作了蛇蝎美人,说我明知道这种人毒得厉害,又没办法忍住诱惑。我没办法反驳,的确是这样,不然怎么会断不干净。
沈浅这狗嘴里到处都是馊主意,建议我用“脱敏”疗法,直面所有的问题,要么一方为另一方改变,要么相互折磨到再也不想见到彼此。
我觉得她说的挺带感,竟然让我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在她之前,我其实已经把舒以刻的行为用笼统的表达方式问过身边的朋友,我说:如果你男朋友在对你无微不至的情况下,还和前女友,以及所谓的“妹妹”“姐姐”之类的女性朋友有联系,你觉得这种行为正常吗?
因为舒以刻一直对自己的行为表现的太坦荡了,毫无愧疚和心虚感。这让我在很多时刻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我怕是不是我自己观念的问题,导致在这件事情上太锱铢必较。
结果我身边所有的女生几乎都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正常,有“骑驴找马”“争做海王”的嫌疑。相反,我身边的大部分男生都认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只是联系联系没什么大问题。
这种两极分化的答案,让我到后来开始觉得这难道是男女观念的差异?这特么难道是一个社会问题?
沈浅对此立马否定了我,不是男女观念不是社会问题,而是物以类聚。
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我身边的朋友大部分也是和我类似,所以我们的婚恋观相似。但如果跳出我自己这个圈子,走到舒以刻身边的圈子,或许他身边的女孩就不会有这样的苦恼。
这个问题让我脑子辣辣生疼,沈浅说的没错,爱情比见了鬼还可怕。
我开始怀念一个人默默肖想江行的行为。这是完全属于我一人就能完成的事,不需要有互动,单就知道他存在,也觉得挺有慰藉感。
江行出国之后,我们的联系大部分都是节日问候,或者她妈来麻烦我后的感谢,就像以前在□□上的那几年一样。
想起他,我就把相同的问题发给他,我说这是我的社会调研。
他第二天早上才发给我答案,大概在所有男生里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应该尽可能“保持距离”。我突然就觉得,这么多年的暗恋没有错付啊。白月光就是这么美好!
我在线上提前祝他新年快乐,他也祝我生活美满。
我们俩有些公式化,但我觉得,好像就这样就够了。有着我跟他表白无果的前提下,互不打扰彼此的生活,才是一个合格的过客。
今年过年刚好是情人节,毫无疑问,排班出来,我又是大年三十值班的那一位“幸运儿”。
我妈在电话里让我值完班就滚回家,我姐今年也回来了,因为我爷爷身体不太好,下半年入秋之后一直感冒咳嗽,医院点滴都去挂了好几回。
全国人民都在吃团圆饭看春晚的晚上,我一个人在妇幼十五平方不到的值班室值班。
书桌上的电脑卡得让人没脾气,好好的一场晚会愣是看出了PPT的鉴赏感。连病人都没有一个,偶尔来敲门的,还只是路过来问CT室怎么走的。
人生,突然间就寂寞如雪啊,哪怕值班电话来一个也行啊。
窗外时不时传来喧腾的礼炮声,我拿着李教授厚如板砖的《产前超声诊断学》胡乱的翻着。
纵然状态不佳,我大概也是全院春节翻专业书的第一人了,真想拍个照发朋友圈让boss们看看我求学若渴的精神。
妇幼对今天值班的医务人员一人发了一盒饺子当夜宵,用值班电话通知我去隔壁医生办公室拿。
去的时候,看到颜哥今天也值班。四目相对,心中划过一丝凄怆,小医生嘛,医院底层的廉价小动物。
今天不仅超声室鸦雀无声,甚至整个急诊室都清净了许多。颜哥拿着值班电话,在我们值班室窗口站着吃饺子。外头马路对面是一派不夜的热闹景象,我们俩聊的竟然是丁咸臣。
颜哥很好奇他怎么就跟我闺蜜分了,说是去年十二月份碰到他还说要把房子装一装准备结婚。
我心下一阵默然,男女之间的事,到了现在,已经很难去判断谁对谁错了。所谓理论,根本不适用个体差异。
丁咸臣觉得牛老师各方面都很合适,一开始就当做结婚的对象来交往,本心却没有那么热烈。
沈浅觉得沈医生没那么合适,只想春风一度过过瘾,本心却带着她走到了婚姻的坟墓。
还有我姐,孟瑶,思美人,谁知道都是些什么鬼。
颜哥吃完就准备走人,开门的时候和正悬着手准备敲门的舒以刻四目相对。
双方静默了几秒,颜哥笑着朝我喊了一声,“许伊人,你小叔叔来了!”
说完,他走出去,舒以刻进来。
他手上拎了一大袋吃食搁在书桌上,也没说是什么,我也没问。
自从那天在我们家楼下不欢而散之后,我们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他又变成了活在微信里的“自动小程序”。
他这人好像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大气性,我以为的吵架在他眼里只是我个人的“作一作”。明明我最大程度的表现了我的不愉快,他依旧没事的人的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