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死的也不只是小狗。
一根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洋红的指甲精致,贵妇人蹲下,近乎温柔地怜悯捧起他的脸:“清穆,没有能力的时候,就要学会低头,懂了么?多余的怜悯同情,只有丢掉这些无用的东西,你才能变得更完美,明白吗?这是妈妈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你记住了。”
贵妇人施施然站起身,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飘在冷风里的话:“这只脏东西的尸体由你处理,妈妈相信你会给妈妈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句话太冷,太刺骨,冷风中的小身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冲进河塘里,他的鞋子到膝盖都浸满了冰冷的水,冬日里阴风刮骨,他冷得打颤,却不肯离开,仿佛在惩罚自己受一场酷刑。
听到喧闹声跑过来的陆少煊刚刚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一只小狗尸体,一个离开的女人背影,还有一个踉踉跄跄走向那具尸体的好友。
“清穆!你没事……吧?”陆少煊跑过来,担心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小狗。”
“它死了。”男孩机械性轻轻说出这句话,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
可是明明,他手里,他怀里还有它留下的体温啊,它怎么会……怎么会死了呢?
这是他第一次理解到“死亡”。
他的小狗死了。
不会再有一只小狗在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绕着他兴奋地转圈跑,不会再蹦起来伸着舌头要舔他的脸。
它死了。
它躺在那里,冷冰冰,身下是湿漉漉的水迹,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它不会再醒过来。
他也知道。
陆少煊看着他安静地抱起它,把湿漉漉的小狗贴近了自己的脸,毫不在意被湿了的毛发打湿了衣服头发皮肤,他只是把它贴在皮肤上,想再一次感受到它的体温。
可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它只是一只失去体温冷冰冷的小狗。
“清穆,它,它已经死了,要不我们把它埋了吧……”陆少煊被他这副样子吓到,磕磕绊绊道。
他心里不安,除了担忧之外,还不可抑制地升起了悚然的情绪。
“这是我的小狗。”男孩抱起那只小狗,低着头像往常一样理着它的毛发,可是和往常柔顺的触感不同,湿了水的白毛打结,纠在一起:“它很可爱对不对?”
湿透的小狗瘦骨嶙峋。
“有一天它找不到东西吃,我偷偷给它喂了食物,它就一直一直跟着我走,怎么赶都不肯离开了。”
“它想跟我回家,所以我带它回家了。”
“可是我忘记了,这不是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