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清欢就起床了,他打水做饭烧菜,动作干净利索,一看就是做习惯了这些活计。
煮粥的时候昨天的那个胖牙婆来了,她没有了昨日的苦大仇深,今天一进门就乐乐呵呵的,一看就是赚了钱的样子。
胖大婶:“今天你就带着卖身契赶去清楼吧,那边已经和我谈好了价格,是这个数哈哈哈。”
胖大婶伸出自己满是肉的手,得意地展示了清欢的价格,那可是远远高出了她的预期,再送过去一个干瘪的小猴子也不亏,甚至是赚了很多。
清欢冷漠地看着胖牙婆的笑脸,他冷笑一声:“确实卖上了好价格,我第一次被卖只卖了二钱银子。”
胖牙婆听他说这话转着圈儿开始打量清欢,一边打量还一边感慨:“你这般标志,早知道我就放开胆子去抬价了,到底还是亏了。不过没关系,那可是清楼,要是把你卖给大户人家做那...”
胖大婶吃了一记清欢的眼刀,她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赶忙把嘴闭了起来。
这位胖大婶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卖自己的人,她当初从路边发现了吃尽苦头也没饭吃的小清欢,忽然想起来村子里有位老先生在寻徒弟,那人放出话来只收模样标志的男童,胖大婶从路边捡到了小清欢便想着把他送过去看看能不能收点银钱,结果小清欢还真就被那人看中留了下来。
几年以后那位收徒的老先生就过世了,所有的家当和房屋也都留给了清欢。胖大婶怎么都想不明白,清欢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给自己卖去清楼,不过那里确实是个销金窟,说不定清欢是想寻个机会好发达呢。
算了一下时辰,清欢估摸着粥快熬好了,他转身对胖婶子下了逐客令,他怕这妇人看到江铃儿现在的面貌会动什么歪心思,想赶快把人打发走。
胖婶子探头探脑地看着锅里的大白米粥,忍不住调侃:“你对那个讨饭小鬼这般好,小鬼还真是好命,都能吃上精细的米面了。”
说完她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心里想着收到了这单钱她也能吃一些好的大鱼大肉。看她丰满的身材不一定做了多少“生意”呢。
这边胖婶子刚走江铃儿就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她揉着刚睡醒还睁不开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用盐水漱嘴。
米饭和蒸馒头的香味让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已经摆上桌的米粥和馒头,还有昨天吃剩的菜,江铃儿拿起大白馒头就啃了一口,热乎乎的米粥被她咕噜咕噜吸到口中、顺进胃里。
江铃儿忍不住感慨,清欢的手艺也太好了吧,能蒸馒头,这米粥煮的也恰到好处,米粒不会过于稀,也不会过于浓稠,总是就是好吃。
清欢看着江铃儿的吃相也笑出了声,不知为什么,清欢看到江铃儿吃他做的饭就开心,而这种画面他很熟悉、很怀念,好像之前已经千百次地为她做好饭,看着铃儿狼吞虎咽,对着他笑。
而江铃儿这边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小厮的自觉,她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年轻学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厮的概念,还觉得男人下厨很正常,毕竟之前一直是吃敬凡哥的饭菜。
清欢:“铃铛,你以后跟着我在外人面前就要做好一个小书童,还要装作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书童。”
江铃儿在生死局中的年纪还小,如果想继续装下去,必须隐藏住自己作为女性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就是打杂的小书童嘛,对她来讲小菜一碟。
吃饱喝足以后清欢就把剩下的大馒头装好放进马车里,然后又带了些水煮蛋和腌菜在路上吃,把两个水壶灌满了水,他们就准备上路了。
临走前,清欢把自家养的几只鸡送给了一直以来照顾他的邻居,这房子被沉重的锁头锁上,然后他跪下来对着已被锁上的大门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坐在马车上的江铃儿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动容,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清欢可能只是清欢,哪怕这种想法她自己都丝毫没有察觉。
清欢让江铃儿自己一个人躲在马车内,而他则坐在马车外驾车,少年郎清欢在赶车的时候卸下来身上沉重的包袱,那肆意畅快的样子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而这一幕江铃儿并没有看到,如果当时她看到了,那么她可能会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清欢也许只是清欢,哪怕他和美欢有关联。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江铃儿撩开帘子发现四周是荒郊野岭,根本就没有可以驻脚的人家或者客栈。
清欢对这种情况早是习以为常,他把之前准备的干粮和腌菜拿出来,还烧了一堆火,看来是要做一些热的东西吃。
清欢烧着火对江铃儿说:“今晚我们就在这边住下了,等明天我们就可以住进客栈了。”
江铃儿把鞋子穿好下了马车,他看清欢还要准备忙着喂马,就说自己去方便一下。
四周传来流水声,闻闻味道竟然是熟悉的温泉,江铃儿断定四周肯定藏有温泉,这回她今晚就可以在马车里睡个好觉了。
四周除了一个小温泉以外什么都没有,江铃儿打算回去吃饭,她作为清欢的书童目前丝毫没有眼力见,嘴里还含着一根狗尾草优哉游哉向回赶。
马车那处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江铃儿偷偷看去原来是四个小毛贼盯上了正在烧饭的清欢。
毛贼:“你把钱拿出来我们饶你不死。”
另一个毛贼说:“少废话了,直接抢,他难不成还能打得过我们四个人。”
其他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作势就要钻进马车里抢劫,江铃儿轻蔑一笑:“还能让你们几个小杂碎抢去银钱?”
这个世界是个真实的丛林社会,空有一身打人的本事没有银两也是寸步难行,江铃儿不可能让他们把清欢的银子抢走。
她两只手纷纷射出念珠,守在车外压制清欢的两个人被打中肩膀,江铃儿没有用力,要不然他们的肩膀会被穿透,在这种没有医药的环境下,他们很可能会因为破伤风或者失血过多而死亡,江铃儿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和兴趣,只是想赶走他们这四个小毛贼。
小毛贼凭空被打,而且是剧痛,他们松开了压制清欢的手开始大哭:“我们只是肚子饿而已,哇哇哇闹鬼了!”
马车里面搜刮财物的两个人出来看到这两个不争气的伙伴,对着他们的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什么鬼不鬼的,没出息。”
清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袍:“既然肚子饿那就拿着馒头快走,省的到时候做了坏事鬼来惩罚你们。”
明显是毛贼头头的孩子不为所动:“要是真的会有鬼来惩罚坏人,那为什么不惩罚整日发动战争的城主!我们的爹娘...都在战争中死去了...他们是好人...”
江铃儿听到这群孩子也是苦命人,她再次射出念珠,只不过这次是不痛的,孩子终归是孩子,四个人被吓得大声乱叫,拿上馒头和搜刮的银子就跑了。
清欢看见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是对这种世道习以为常,他收拾了一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马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银两,好在小毛贼抢走的是放在外面的碎银,车垫子下暗格内的金元宝和银元宝都没有动。
江铃儿从树上跳下来,她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问清欢怎么了。
清欢递给江铃儿一个馒头:“没什么,遭贼罢了,好在他们没有抢走桌子上的馒头,要不然我们今晚就饿肚子了。”
江铃儿帮忙清理清欢的长袍,他刚刚被压制的时候蹭了一身的泥土。
他们开始坐下吃饭,江铃儿又给两个人盛了两碗粥:“人安全就好了,一会儿我帮你洗长袍,你换一下。”
她不喜欢看清欢被欺负,那种感觉就像是美欢被欺负了一般。
江铃儿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只是觉得清歌一直在做饭赶车,她也要分担一些活计。
可清歌从来没有被人照顾过,应该说在他爹娘去世后就没有人说要照顾他。
江铃儿看着没有吃饭的清欢,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
清欢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波澜,他觉得自己把江铃儿带去清楼是对的,哪怕自己有着自私的想法。
手中不停抖动的筷子出卖了他的内心,面上虽没什么表现但清欢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只能强忍住拥抱江铃儿的冲动,毕竟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力对她坦白些什么。
况且男女有别,清欢也不敢对铃儿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他珍惜铃儿。
吃了些馒头和棒子粥,江铃儿吧唧了几下嘴巴,每顿都吃这么素她有些不习惯,不是身体上的不习惯,而是她身为现代人的味蕾不习惯。
江铃儿收拾桌子的时候忍不住抱怨:“好想喝可乐。”
清欢:“什么?”
江铃儿:“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清欢把马车让给江铃儿睡,自己则找了一棵合适的树爬上去睡觉。
晚上的时候江铃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有些不放心睡在树上的清欢,哪怕清欢说他以前经常睡在树上的。
伴随着担心,江铃儿沉入了睡梦中,梦里面她看到了美欢,也见到了不知跑去哪里的卢小安,忽然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转眼就下起了大雨,还伴随着打雷和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