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进府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打算去府外接着找,却被两个小的一副“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样子惊到。
“哟!小鸟崽子,小花鸡,你们这是做什么?”
撕打的两人一顿,脸色同时黑了一瞬,下一刻下手更狠。云姨赶忙上前,一手提拉一个,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停下来。
惯来娇纵的沈琼玉被一个小童阴阳怪气,抑制不住生出些恼怒,但看得飞鸟在云姨手下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转念间有了更好的主意。
她拿出手帕狠狠擦过眼睑,泪水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云姨,夫君要是想与玉娘和离,玉娘今日毫无怨言……当初夫君入城,玉娘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发誓要与夫君一人相伴此生。玉娘是昏了头,为了嫁与夫君才会用那些手段。但即使是几日夫妻,玉娘也无憾了。”
云姨听了话头就开始急了,“哪就要和离了!”
她上前搂住沈琼玉,心疼道:“只要有我在一天,这康乐王府谁敢让你和离!我看小雀儿才是昏了头,这么好的娘子他视若无物,等他回来我定要骂死他!”
沈琼玉埋首在云姨肩膀上抽抽搭搭,闻言哭得更凄惨,“云姨不要骂夫君,都是玉娘的错。”
萧阙拨转马头,转过巷口,入眼便是大的哭成一团、小的打作一团的热闹场面。
萧阙:“……?”
“夫君!”
你家飞鸟咬人了,还不快管管!
沈琼玉挂着泪花,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
萧阙眼疾手快,身子一偏,沈琼玉便直直扑向了他身后的车架上。
“什么东西?”沈琼玉肚子被东西硌到,随手提了起来。
看清楚是什么后,她瞪大了双眼。白玉八仙纹手镯、赤金掐丝手镯,不要钱一样堆在一个匣子里。
再转头,萧阙的红鬃马后,一排排车架行了出来,车架上绑满了木箱,井然有序地绕到回门马车的后面。
“这些……都是回门礼?”云姨不确定地问。
萧阙点了点头,径自上了马车。
三人俱看着络绎不绝的车架,不打了也不哭了。
飞鸟抽了抽嘴角,这哪是回门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成一次婚,云姨说得不错,阿郎确实是昏了头了。
回应他的是怀稷的一爪子。
沈琼玉飞速擦干泪痕,乖乖跟上。她挨着萧阙坐好,往他那边蹭了蹭,看到两人衣角纠缠在一起才停了下来。
这次不等她开口,萧阙主动坦白:“抱歉,准备的回门礼有些多,让你久等了。”
瞥过她湿红的眼角,萧阙又道:“下次,我会提前遣人告知你一声。”
沈琼玉嗯嗯应着,脑子却被炸得乱七八糟。
何止是有些多,那数不清的车架,别是把康乐王府搬空了吧!等等……所以这两天萧阙不是在躲她,只是在准备回门礼没空见她而已。
沈琼玉眼眸晶亮,歪头笑着抱怨:“夫君要是早跟玉娘说,玉娘也不用胡思乱想夜不能寐,下次夫君可不能这么对玉娘了。”
萧阙眼神闪烁,偏头避开。
回门礼繁多且贵重,整理是需要些时日,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也没空跟沈琼玉说。
他的确是……在新婚之夜被沈琼玉石破天惊的话给吓到了,见到沈琼玉就浑身不自在,索性躲着她走。
后来无意撞到沈琼玉在逗照夜白,再想起沈丞相宠溺女儿的传言,陡然觉得回门礼似乎是少了。这才借着忙碌,费力地把“夫妻之礼”给忘了。
他垂下眼睫,含糊道:“嗯。”
沈琼玉吸了吸鼻子,杏眼弯成了月牙。
原来萧阙喜欢的是“纤弱娇柔,只会喊夫君”这一挂的小娘子,她新婚后还担心自己演错了方向,招了萧阙厌恶。
由今日之事来看,萧阙没有厌恶不说,似是还真信了她的情深义重,在认真对待这桩婚事。
拿下萧阙,指日可待啊!
沈琼玉的眉眼弯弯,没有深究的意思,萧阙僵直的脊背,方觉得缓和了下来。
沈琼玉婚前的举动太过轰轰烈烈,得益于此,这次两人的回门依旧得到了颇大的关注。
一路蜿蜒的车架和塞得满满当当的回礼,在众人面前悠悠而过,不管什么风言风语,顷刻间都消失了。
沈琼玉听着沿途不绝于耳的咂咂惊叹,几日来的郁闷和不安烟消云散,扬起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队伍浩浩荡荡,行至相府方歇。沈琼玉老远就看到了焦急的沈暮,在石狮子前面兜来转去。
“阿爹!”
她从小轩窗伸出头,用力挥了挥手。
沈暮本就对这桩婚事不太自信,今早沈琼玉回门却迟迟未归,他内心担忧不必多说。在府前已翘首以盼多时,这时看到沈琼玉挥手,他立刻迎了上去。
沈琼玉满面春风趴在轩窗上,头上替她遮住尖锐棱角的手掌,不正是女婿萧阙的嘛!
沈暮喜不自胜,感叹自己想多了,小夫妻感情分明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