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府和宋府都是城中高官,两个有头有脸的人要联姻的消息自然是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没过一会,那些柳絮一样满城飞的谣言又逐渐平息下来,没人敢提。
卖包子的李老板前段日子生病了,今个出摊才知道这最近的头等大事,他凑过去隔壁糖画摊的周老头那:“这越小姐和宋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突然成亲,莫不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周老头拽了一把,他紧张地催促:“可别说了!”
李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看见面前停下一个极其好看的青年。
眉眼无一分不出尘,跟住在天上的仙人似的,李老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却见那青年面色如霜,看过来的眼神很平静,却像捧雪,冻得人心一颤。
李老板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刚想客客气气的和人攀谈,就见他认认真真地挑了一根糖画,再把钱给出去。
想不到是个喜欢吃糖的,李老板想着,刚打算继续招呼,就见那准备走了的青年侧身,朝他看过来,眸色沉沉。
“家妹的事,还望慎言。”
直到青年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李老板才感觉自己喘过一丝气来,他舒了口气,大汗淋漓,才知道那位是大名鼎鼎的越府少爷。
“前几日想你这样说闲话的人也不少,”糖画老板看他实在可怜,递了块汗巾过去:“都被这位少爷敲打过了。”
李老板两股战战,不敢再吭声了。
谢知庸来的不巧,他进来的时候越满正在房里试穿婚服,于是他捏着糖画细细的竹签,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呆。
婚服繁琐,穿得越满出了一点薄汗,又想到大婚当天要穿着这玩意走来走去,没准还要打柳如信,她就头大地拽了拽裙子前面的条带。
芍药帮她穿衣,见她揪把那带子,笑着劝:“小姐别拽了,婚服就穿那么一次,揪皱了怎么办?”
皱了就皱了吧。越满想着,但还是在她直直的视线里松了手。
好不容易穿完,又听说谢知庸在门口等她,越满连腰封都没系就推门出去。
午后的阳光有点大,谢知庸站在树下,一点光圈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显得很柔软。
手上还有个糖画,像等家长接回家的小朋友,越满评价,一蹦三跳地过去,指着他手里的糖画:“给我的么?”
谢知庸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糖画递给她。
糖画是小兔子样式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糖汁色泽亮丽。越满很满意,接过含在嘴里。
她含糊不清:“我好看么?”
“……好看。”谢知庸回她,眼神郑重,被他一看,越满后知后觉脸烧起来,喏喏的“哦”了一声。
“小姐!腰封!”芍药注意到她落的腰封,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越满这才反应过来,听她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交代大婚繁琐的步骤,转着头,假装听得认真。
谢知庸忽然想到,师妹入宗之前在皇城也是家底优渥,泼天富贵,鬼使神差的,他问:“是所有成亲都是这么麻烦么?”
越满头次成亲,不清楚,芍药也没经验,想了想还是说:“也不是,大概富贵人家都这样,我兄长和嫂嫂成亲的时候就没那么麻烦。”
谢知庸于是点点头。越满不知道他的思绪跑哪里去了,她系了半天腰封系不好,芍药又进去给她拿首饰了,她有些为难地看一眼谢知庸,又觉得没什么好扭捏的,于是理直气壮: “师兄帮我一下好了。”
谢知庸比她反应还大,他退了一步,耳朵红了起来。
他耳朵一定很薄,越满心想,手又往前递了一点。
谢知庸又叹气了,他无可奈何,只好接过。
他的手很白,骨节分明,在红色的腰封衬托下,显得格外昳丽,越满不自觉失了神,感受到腰际被环上。
谢知庸的手指和她的腰始终保持着半寸距离,越满不敢动,因为谢知庸用眼神看了她一眼 示意她别动。
但是,
越满觉得心如擂鼓,跳得声音很大,好像一直能传到她耳朵里,这么大声,谢知庸会听见么?
她忽然有些慌张,不小心多吸了口气,小腹于是起伏一下,忽然碰到了谢知庸的手指。
他顿了下,越满也僵了身子。
桂花香气四溢,淡淡的,很好闻,但没有谢知庸身上的雪松味好闻。
手上的糖画融了一点点,小兔子还是很可爱,憨态可掬。
越满好像忽然懂了,自己心跳乱了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