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人,凡人就这么低贱,那些修士的奴仆都比咱们高贵!”
姚老爹立刻捂了她的嘴。
“你怎么说话!在家就算了,在……”他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小厮,确认对方刚才没有听见,“在这里你也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姚露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叛逆。
她不是不知道,为了酒楼顺顺利利不被骚扰,爹爹每月都给城主府送礼。这礼自然不是送给城主的,他们可高攀不上城主。这是送给管家和管家身边的小厮的。
他们能被城主府看上要买酒,难说不是姚老爹平日打点到位,才没有忘了他们这小酒楼。
也就是他们只是小人物,父女俩不知,因为城主要求宴会上城里的美酒应有尽有,才有了底下人不管大小酒楼,只要有些名气,都采买了来。
当然,即使知道,姚老爹也不会动摇自己的想法的。
他领了酒钱,回到后院厨房,找到管事,按说好的数给了对方。
管事颠了颠,笑容更深。
“放心,姚老板,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送了这一趟钱,他才算是认识了这是姚氏酒楼的老板,不是什么伙计。
姚老爹诚惶诚恐地弯腰赔笑:“多谢您照顾,多谢您照顾。”
“咱们父女俩,人微言轻,在这吉州城里要是没个靠山,还不知……有个什么下场呢。”
出了城主府,走在大街上,姚老爹抚摸着女儿的头,告诫她:“你啊,要是有了心上人,不要看对方什么才华、样貌,那些都是虚的,能护住你,才是实的。最好要有人品,有实力,也是个修士……”
又在说她的婚事了,姚露然不耐烦道:“爹,你是找女婿还是找靠山啊,还‘护住我’!”
姚老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掩饰道:“我女儿生得这么美貌,在整个吉州城里都是顶尖的美人儿,要是不找个有本事的修士,爹怕你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强抢了去。”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姚露然出落得美丽不假,但一个卖酒的女儿,没有华服美饰,没有脂粉妆点,整日素面素衣,十分的美貌也要黯淡成七分。
姚老爹从不准女儿仔细打扮,于是在人看来,姚露然也不过是稍微有几分美丽的小家女,这几分美貌还不至于引来权贵觊觎。
但是姚露然显然很受用,听爹爹这么说,心里充满欢喜。
她用手指绞着头发,低头羞涩道:“哪里有修士看得上你女儿,吉州城受上清仙宗庇佑,时而有上清仙宗的弟子来行走历练,可没有一个弟子来过我们这小酒楼,咱们也没和一个弟子说上过话。”
说到后面,她失落起来。
“即使是城主,咱们也攀不上,只能给底下人送礼,何况是上清仙宗的弟子。即使是最外门的,咱们也没有机会见上呢。”
姚老爹嘴唇嚅动,不知自己当年是对是错,是否反而给她的人生平添这许多艰难,在市井里学着看人脸色。
姚露然没有注意爹爹的异常,自顾自地烦恼。
“爹啊,你说要是当年检测资质的时候,我也有那修仙的资质,那该多好。你有个修仙的女儿,也不用对人点头哈腰,到处给人赔笑脸。”
姚老爹从鼻孔里哼一声。
“是啊,你也不用天天酿酒了,你爹我也只需要等着你的孝敬,不用给别人送孝敬。”
他阴阳怪气道:“可惜,咱父女俩没这福气啊!”
姚露然对爹爹的怪声怪气一点不在意。
她转头看着爹爹的臭脸,遗憾道:“早知道我没有那个资质,爹你也不必带着我特意换地方测了。虽然说那偏僻地方,哪怕资质差一点儿,没准仙长大发慈悲也收了去。可我一点资质没有,反而白费钱搬家。”
“你别说了。”姚老爹不愿再提起以前的事。
“怎么了,搬家丢的那些家当,再添置花了不少钱呢。”
姚露然看着爹爹,眼里的意思明显是说爹爹你忘了富贵前的疾苦。
姚老爹无法解释自己对过去的回避态度,只好找借口:“你都要找个上清仙宗的弟子了做夫婿了,就别提以前做穷人的日子了。本来咱们开酒楼,虽说不愁吃穿,但对仙长也是高攀,何况说起以前呢。”
明明刚才还在说找个修士,现在直接指定成上清仙宗的弟子了。
但是姚露然被绕了进去,没有察觉。
“明天是城主府的生日宴,听说会来很多修仙大派的仙长,爹你说我要不要去……”
姚老爹厉声道:“去什么去!”
姚露然被他这突然的反应吓住了。
姚老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找补:“你是个未婚的女儿家,怎么能主动去、去……呢!”
女儿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姚老爹也不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反正就是不可以去。
“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要单独在外乱跑,听见没有!”
姚露然扁扁嘴,应道:“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