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露然一点也不脸红,说道:“我就算以后嫁人也把爹爹带上,又不是嫁了人就丢下你了。”
姚老爹对女儿这话倒是很受用,笑骂道:“你还让爹爹管你一辈子啊!只十几年就让我烦不胜烦了。”
姚露然跺脚,噘嘴闹道:“爹你竟然嫌弃我烦!你竟然嫌弃我!”
她作势要哭,姚老爹立刻哄道:“不嫌弃不嫌弃,爹爹最爱你了!”
姚露然听了这话终于笑起来,不闹了。
吃过饭,父女俩正收拾,突然一阵拍门的声音传来。
外面有人催促着开门,急促的声音惊得父女俩一阵心慌。
姚老爹示意女儿待着别出去,自己去开门。
“谁啊,来了来了,轻点拍,别把门给我拍坏了。”
他表现得好像外面拍门的只是起早的客人,语气平常道:“今天不做生意……”
“谁来喝酒了,我们是城内的兵卫,赶紧开门!”
拍门声不减,姚露然听见是兵卫上门,更慌了,可别是来随意抓人交差的吧。
姚老爹转头,对着女儿挥手,示意她进屋去,别出来。
他们父女俩在城里没有根基,这点家业全靠每月往城主府管家处送礼才没有被人夺了去。这乱糟糟的时候,突然一群兵卫粗鲁地拍门急着冲进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好事。
“来了来了,小老儿腿脚慢,让各位久等了。”姚老爹打开门,对着兵卫们弯腰赔笑道。
“我们奉命调查妖魔混入城主府一事。有人说前天你带人运了一批酒进城主府,有没有这回事?”说话的兵卫说话不留情面,对着姚老爹逼问道。
姚老爹大声喊冤枉。
“大人明鉴,城主过生宴请四方宾客,全城采买好酒。不只小老儿这一家,全城的酒楼都送了酒到城主府。”
他先撇清自己的干系,然后解释道:“小老儿当日把酒送到后,管事叫人带我去结酒钱,结完酒钱就回来了,可一刻也没多待啊!”
兵卫问道:“和你一起的都有些什么人?”
“就雇了几辆牛车运酒。到了城主府,都是府里的人卸的酒,卸完后我给结了车的钱,他们就赶着车走了,管事可以作证,他们赶车进后院,停留的时间都没超过一炷香!”姚老爹擦着汗大声解释道。
“还有人呢?”兵卫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蹦道。
“还有……还有我一个女儿……”
姚老爹看着兵卫的眼神,明白对方早就从别处了解到那天的情况,知道他隐瞒了另一个人。
“我这女儿年纪小,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家,那天、那天也一直跟着我,从没离开过半步!”
姚老爹拱手乞求。
“几位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我们父女俩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请各位大人明鉴!明鉴!”
姚老爹的头发大半都花白,脸上,尤其是眼周,都爬满了深深的皱纹。此时向兵卫乞求,拱着的两只手的手背暗沉粗糙,薄薄的一层皮肤堆起了褶子。
这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了。
兵卫软了语气,对他说道:“没什么,例行问话而已,老人家关好门,这几天别乱跑。”
确认没有其他事,一队兵卫收队离开。
楼外的大街空空荡荡,不见往日人来人往的繁华。兵卫走路离开的脚步声,即使此时是白天,也清晰可闻。
“上午我出去打探消息时,外边还有一些刚听见消息的人赶着回家呢,现在,呵,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再次关上门后,姚老爹收起了那副可怜的姿态,指着门外冷笑。
“那妖魔现在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来大张旗鼓地查,能查出个什么来!”
昨天晚上死了人,现在已经都过了晌午了。
“爹,你别这么大声,当心被人听见。”姚露然站在厨房门口,扶着门小心说。
姚老爹摸着女儿的头,不置一词,转头说起旁的事来。
“乖女,你找夫君,定要找个有本事的修士,跟着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免得受这无妄之灾,随便什么人都让你受这闲气。”
刚刚一群兵卫像拿犯人似的要闯进来,又像逼问犯人似的问话,姚露然被吓住了,此时温顺得不得了,对爹爹的话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姚老爹目光涣散,一下一下抚摸着女儿的头。良久,他又开口:“修士也不是很好,你找个凡人男子也许还更安全些。”
姚露然对爹爹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已经见惯不怪,任由头顶的大手继续抚摸。
她早上梳的头此时大概已经不能看了,好在今天关门不做生意,又不出门,顶着这头发在家也没什么要紧。
“多事之秋啊。”姚老爹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