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内刚死了几位仙长,但是这事到底和升斗小民无关。
城主的生日宴后,再也不见妖魔出现,人们都说大概那天晚上得手后就连夜逃出城去了。
仙长之死还比不过兵卫上门巡查带来的恐慌。不过好在也就宴会的第二天有兵卫来问话巡查,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这事渐渐也就不了了之。
宴会后的几天,城内一片萧索。
自从那天夜里过后,再没有听见什么妖魔杀人的消息,于是大家又出来照常生活了。
姚老爹打开大门,像往常一样营业。
“虽说事情是过去了,但是你也记着,还是不要乱跑,听见没有。”姚老爹对女儿殷殷叮嘱道。
姚露然已经对这话不耐烦了。
“听见了听见了!爹你还要说多少遍啊!”
姚老爹从鼻孔里哼一声。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爹能害你吗!”
姚露然翻了个白眼。
“爹你就会这几句话,有没有点新鲜的。”
“新鲜的?”姚老爹转过身,张大眼睛瞪着女儿,“你嫌爹爹啰嗦了是吧。”
“爹啰嗦的都是有用的!你得好好记住,不要乱跑,不要被人抓了去,不要……”
他看了一眼门口,还没有客人来。
“不要对人说你是怎么酿酒的,这点一定要牢牢记得!”姚老爹紧紧地盯住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小声道。
姚露然不以为意,这几句话爹爹时不时就要强调一遍。
“是!是!不能对人说咱们是怎么酿酒的,这可是咱们家的秘方啊。”
姚老爹几次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闭眼认下女儿的说法。
“没错,这可是咱们酒楼的立足之本,绝不能泄漏!哪怕是你酿制的时间,什么时候酿的都不能说!”
姚露然背着他擦着桌子,点头称是。
姚老爹仍然不放心。
城主生日宴、几位仙长之死、妖魔杀人,令他惶惶不安。
平静的湖水下,谁能知是怎样一股暗流在涌动。
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他隐隐有种预感。
姚露然在他身边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这是个闺女,作凡人长大,从此就只能遵凡人的规矩生活。她已经到了成亲嫁人的年龄了,马上就要出门子。
没有他的遮掩,女儿身上的秘密迟早会暴露的。
他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终于,他下定决心。
“闺女啊,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这酿酒的本事有些不一般啊?”
他抓住女儿擦桌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按耐住自己焦灼的心。
“我知道啊。”姚露然坦然道,“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姚老爹的脸色变得苍白,失去了血色。
他嚅动着嘴唇,话已经说不连贯。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姚露然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听了她的话后,就失了神,露出一副这样的模样。
她把手凑到爹爹眼前,挥了挥。
“爹,你干嘛这幅表情?我又不傻。爹你不会酿酒,我这酿酒的本事不是你教的,是我天生就会,这还不够不一般吗。”
听了女儿的解释,姚老爹的脸重新恢复了血色。
“啊,啊,你说这个啊,那确实是的,是不一般。”
这敷衍的态度使姚露然生出了疑惑。
她凑近爹爹的脸,眯着眼睛奇怪道:“不然,爹你是想说什么不一般?”
姚老爹看着女儿一副不给个满意的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他意识到自己难以把秘密捂下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谁能料得到明天将发生什么事呢,姚露然怀揣着这么一个秘密,总不能自己却浑然不知,哪天被人害了还浑浑噩噩。
他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又该让她了解到何种程度。
总不能一股脑儿地都倒给她听。她才十几岁,还带着孩子气,乍然都说给她听,年轻孩子掩饰不住,反倒害了她。
姚老爹把话在舌头处转了几个来回,才小心开口。
“乖女,你知道别家的酒,至少要多长时间才能酿成吗?”
姚露然想了想,道:“好几年吧,我听别处卖酒都说是多少年多少年的陈酿,年份越久卖得越贵呢。”
“这……差不多吧,他们酿酒都是按年来酿的,咱们呢?你只要几天就能酿出一坛一坛的好酒……”
姚老爹的声音已经低下去。他看着女儿,眼中有一些复杂无法言说的东西。
姚露然明白了爹爹的意思。
不知道其他人酿酒的方法和她有什么不同,只这时间,她酿酒所需的时间太短了,同时酿出的成品也颜色美丽,受人追捧。
不论她酿的酒的品质和其他酒楼的酒有多少差别,只她和其他人酿酒的这个时间差,几天就能酿出旁人几年才能酿出的美酒,这其中可谋取的利益,就足够惹人心动垂涎了。
“爹,我懂得,我知道利害,只要和酿酒有关,我一个字都没对人说过。”
见女儿明白其中的不寻常,姚老爹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但还是提醒道:“你明白就好,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自然。”姚露然觉得爹爹小瞧了自己,这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本事,她怎么可能对外说呢。
姚老爹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