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依附于程清舒的附庸。
姚露然走出绿荫,站在烈日的照射下,从正午的日光中微微汲取一点温暖。
她好像真的从烈日中取得了一点暖意,身体不再泛着寒冷。
程清舒依然还没有出现。
她缓缓坐下,坐在林中的草地上,抱着膝盖,看着程清舒离开的方向。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草地上的她,好像已经和这片树林融为了一体。
姚露然恍惚感觉,自己似乎也曾在类似的一片山林中,安静孤独地看着时光缓缓走过。
那是否就是她化为人之前的记忆?
她也曾孤单一个人,看着风,看着云,看着天,看着树,看着岁月从她身旁绕过。
孤单真可怕。
她开始想念程清舒。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可怕。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恶声恶气地对他说“关你什么事”。
现在自己真的成了他的事。
她厌恶现在的自己。
“沙沙”,“沙沙沙”……
姚露然突然感觉不对。
这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寂静的树林中,一点点声音都显得如此清晰。
她听见草叶被踩踏,被辗轧,又挣扎着挺起。
沙沙沙、沙沙沙……
她听见衣料摩擦。
姚露然起身,拿上包袱。
她想躲藏起来。
不管出现的是什么人,她此时只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她不敢去赌,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出现的正好是一个好人的可能性。
曾经她抹着眼泪昏了头走向了无人的小径,遇见程清舒是她运气好。但在不知他的人品时,她也慌乱不安把他当作坏人,竟然天真地想将他吓唬走。
她那时不知世上有这许多愁,因为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的拒绝理由就伤心得不能自已。
现在她知道害怕,她生不出当时的那种勇气。
她再也拾不回过去。
姚露然很想找地方躲藏,但是她既不会上树,又不知来人在哪里。
她有一种不管不顾扎进树林的冲动,那是恐惧所指使。
这不可以。她更害怕这么胡乱走,正好扎到对方的面前。
不知来者是什么人,不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她为自己妖的身份而心虚。
声音越来越近。
她很希望向她走来的是回来的程清舒,但是理智上她知道不可能,他如果回来不该不出声。
姚露然感觉身体冰凉,恐惧一点一点切割着她的神经。
当一个陌生的黑壮男子出现时,她的恐惧终于达到了顶点,浑身叫嚣着赶紧逃离。
“只有你一个人?”
黑壮男子环视一周,确认再无其他人。
“小妹妹,真巧啊。”
姚露然眼中的恐惧也暴露了她此时没有倚仗的事实。
她本能地往后退,不知自己正浑身打着颤。
极度的恐惧之中,她看见对方如同对待猎物的眼神,自己也确实惶惶然如猎物一般。
她不敢转身留出后背,只能看着对方走近,一点一点往后退。
这当然是徒劳的。
当对方伸出的手近在眼前,她似乎看见自己被抓住、被认出非人的身份、被诛杀、身体的一部分被当作勋章向人炫耀的未来。
人对于人以外的猎物,不都是这样处置的吗。
最恐惧的“被抓走”的话,果然实现了。
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用双手护着头。
她知道下一刻已经逃不开。
“铮”的一声轻响,姚露然感觉有金属利器从她面前划过。
“露然!”
她期待的那个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只胳膊绕住她的后腰,她被带得向后避开,卧进一个怀抱里。
剑到人至,寒光一闪,黑壮男子避之不及。未等他动作,只见眼前闪过一道虹光,剑已临首。
程清舒护着姚露然,不教她见到已经倒地的尸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