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黎云天不欢而散,连续两个星期,居夜莺再也没在天台上见过他。而且那两周,就连黎云恒也停课了。居夜莺些许失落,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原因。
或许,这只是辛苦练熟的舞蹈动作,无人欣赏罢了。
空荡荡的心情如同眼前挑高宽敞的舞蹈教室,空无一人。阳光虽是落满,却是晴朗不起来。
无意间,居夜莺发现教室四角摆着舞台干冰制造机,她没多想,竟然走过去,将它们一一打开。
一时间,烟云缭绕,如沐浴暖光置身云端。恍惚间,脑海中奏起了乐。
居夜莺一袭白衣,紧身黑裤,赤脚站在了云里。她先是优雅地扬起了下颚,像是应了谁的盛情邀舞,后又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然后那长臂带起她婀娜的身躯微欠了身,最后女人浅笑,致敬。
停顿了几秒后,居夜莺伸出了紧绷的脚尖,她轻盈地点了点云端,随即便跳了起来。她小步跳着、转身、含胸、伸展、旋转,那修长柔美的身段轻如燕,醉在了无声的音乐里,停不下来… …
心是放飞的,却沉淀了道不明的积郁。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直到过了无数个昼夜更替,走过岁月静好,跨过悲痛哀鸣,穿过枪林弹雨后,居夜莺才真正明白。
啊——
一个失足,她坠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板上,不似云涧。
咚——咚——咚——
“没事吧?”
有人跑了过来,呼吸急促,俯身问道。那声音沉闷,语气却关切,听着焦灼。
居夜莺抬头,发现那人竟然和自己一样,一袭白衣,戴着黑色口罩。往日那双傲气的眸子多了些许温润,藏在了黑色帽檐之下,却是遮不住神色慌张。
一时间,她懵了。
片刻,脚踝处才传来隐隐痛意,居夜莺不禁嗞了一声。她赶紧又摆手示意:“我没事。黎云恒老师,你回来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候、男人微怔,有些不自在。弥漫周身的干冰呛人得很,叫他有意无意咳了几声,又像是在掩饰刚才不合时宜的大惊小怪。他缓了缓气息,见居夜莺自己爬了起来,这才跟着起身,回复道:“嗯。下周就恢复上课了,不过时间换到了周二傍晚。”
“真好,嗯… …那个时间点… …我还能继续上老师的课。” 居夜莺嘴角上扬,灿烂的笑容藏在了口罩之下。不过下一秒,她的眼眉突然又微微蹙了蹙,内心却多了份慌张。这种莫名的心悸她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她不敢继续再想。
“跳得不错。” 见居夜莺低了头,男人赶紧补了句。然而,明明是发自肺腑的赞扬,他的眼神竟也心虚地避开了女人。
“哪能和老师的未婚妻比。” 居夜莺随即漏出一句轻佻的话,听着随意,但只有她知道,这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
居夜莺,你要真像云天学长说的那样,不仅觊觎了有婚约的舞蹈老师,还明知故犯肖想了好闺蜜看上的对象,你不仅枉为他们的朋友,你还不知廉耻。
口罩下,男人的唇动了动,也不知是抿唇,还是浅笑,只是眼角泛着微波涟漪,叫人看不透。
李子非手上捧着一叠心外科住院病历,走出了伤科门诊室。为了不让科室主任担心,她值班时抽空下了楼,去伤科复诊。伤科医生建议她最好卧床养伤,要不然这伤痛会拖拖拉拉,要好不好。
只是李子非当然舍不得请假休息,更不愿意见不到居夜莺,特别是最近。
最近,她眼中那个整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乐天派突然消沉了许多。李子非眼中的居夜莺最近常常若有所思,神情涣散;有时,她会一个人静静站在天台,望着晚霞落日,明明这个季节的夕落七彩瑰丽,然而她看尽后,却又竟是失落。
居夜莺,这是怎么了?
难道和黎云恒停课有关?
难道和黎云恒有关?
李子非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抑或是感慨,感慨居夜莺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少到那女人还没来得及看自己一眼,她的眼里便已经有了其他男人。而更讽刺的是,那个男人竟然还是自己带她去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