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你是在觊觎有未婚妻的男人吗?
柜门被居夜莺狠狠砸上,伴随一记刺耳的声响,她彻底回过了神。
四周熙攘一片,居夜莺却在原地发着愣,直到几记招呼声飘来,她才想起要去戴口罩。她压了压帽檐,将马尾辫重新扎紧了些,紧接一个侧身,对着一旁的镜子眯眼笑了笑,直至再三确认自己足够密不透风,她这才潇洒转头,大摇大摆跨进了教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怎么可能会觊觎你的弟弟!
也不知是想去证明些什么,又要向谁去证明,这节课,居夜莺表现得特别积极。
在那时的居夜莺眼里,好像什么都是可以被验证的。就好像她曾经着了魔似的暗恋着晏洋哥哥,暗恋到甚至不敢和那个人说一句话。她自豪地以此类推,觉得如果她现在可以和黎云恒坦坦荡荡说上话,是不是就足以证明,她对那个人并不是那种在意。
暗恋是居夜莺至今唯一一段有关于恋爱的经历,以至于她妥妥一个医学院高材生,却浑然不知自己就是个实足的情感差等生。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想着要去证明,却唯独没能意识到自己又为何要去。
她不服气地嘟了嘟嘴,硬是推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云恒老师,我还有一个动作想向你请教。”
今天的黎云恒还是那一身白衣黑帽黑口罩,和居夜莺一样。他见居夜莺上前,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次复课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生病刚复原的关系,黎云恒变得有些寡语,不太活跃的样子。只是,他虽不健谈了,但却好像比以前更有耐心了。他看着居夜莺比划了番,心领神会嗯了一声,接着便不厌其烦跳了好几遍,直到居夜莺示意看够了,他才乖乖停了下来。
他伸手取了一瓶水,拧开,顿了顿,却没有即刻去喝:“是不是站在后面,看不清?下次你可以直接在课上举手问,或者早点来,抢个前排位置。”
“不用,我跳得不好。站前排,会影响到大家的。” 居夜莺腼腆地笑了笑,连忙摆起了手。在她印象中,站在前排的可都是跳得非常不错的学员,他们站在那里还能给大家领个舞、做个参考。那么重要的位置,自己怎么好意思去占。
“你跳得不错。”
“哪有,律动还是不行。这个对我来说,好难啊,怎么练都练不好。” 居夜莺愁眉,却是问得认真。“老师,有没有什么技巧,是可以专门练习律动的?”
黎云恒顿了顿,静静望着居夜莺,只有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依旧有意无意摩挲着水瓶。许久,他才又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人生,是可以有一些事情,只需要学着去享受它,而不是单单… …只为做好它。”
一个正经的舞蹈问题在黎云恒口中竟然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哲理问题。
居夜莺瞠目结舌,好似又发现了这对双生子的另一个相似之处。
这两人都爱说教啊。
居夜莺一时半会说不上认同还是反对,更多的却是诧异。她回想自己过往的人生,好像只有力求完美,精益求精。除了那段不着边际的暗恋,她似乎就没有什么时间是虚度在一件只用来享受的事情上。
她的生活满是成就与赞扬,满是计划与安排。她没有时间去挥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可以这么去做。
“老师,我觉得生命转瞬即逝,时间宝贵,所以我想将时间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哪怕只是学舞蹈,我也想尽力做到最好,这样才不负自己花出去的时间。”
居夜莺说得头头是道,好似还在为自己逐渐放松的姿态感到一阵窃喜。正当她得意洋洋望向黎云恒,好整以暇准备接受男人的反驳,岂料,那个男人只是递给她一瓶水。
“喝水吗?” 黎云恒悠悠问道。
啊?这人思维那么跳跃的。
“老师,你不反驳我?”
“嗯?呵呵,又不是什么事情,都非要争个对错。你想练好舞,当老师的,会很开心的。” 黎云恒顿了顿,嘴上云淡风轻的,身体却强硬得很。他硬是把一瓶没开过封的水塞给了居夜莺,再三督促她别顾着说话,要及时补水。
“谢谢老师,我不渴。” 居夜莺尴尬笑了笑。她汗流浃背捧着水,也不知道对面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脸,还会不会想起那个仰天一摔的女人。
“你不热吗?为什么要戴口罩?”
“我丑!” 居夜莺原本就有些心虚,被黎云恒这么直白一问,竟然有些口不择言。她不假思索地顶了一句,还回得相当理直气壮。说完,她还不忘得瑟扬起眉角,追问回敬道:“老师,你又为什么戴口罩?”
男人的口罩微微蠕动着,感觉笑得很开心。
居夜莺原本以为黎云恒只想笑一笑,并没指望他真的要去回答。岂料,谈笑间,这男人故作严肃,同样飘出了一句:“我也丑。”
一时间,他们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