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可我妈老这么说我。”
“真的。”
“那你觉得我适合做医生吗?”
“你很优秀,当然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主要还看你自己想不想。”
“那你觉得我感性吗?觉得医生是不是不能老这么惦记着病人… …”
“不觉得。”
“为什么?”
“因为… …如果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为了病人留下来。”
“我当然知道你会留下来,可那不一样,毕竟这小家伙是海尔曼小姐的孩子。学长,你的小心思可瞒不过我。海尔曼小姐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单亲妈妈,你是不是想当这孩子的爸爸?老实说,是不是?是不是呀?嘻嘻。”
“居夜莺!”
“看吧,口罩都遮不住你脸红,被我猜中了吧。”
酒店宴会厅中,黎云天西装革履。他坐在窗台边的高脚凳上,想着想着,便不自知地抿嘴笑了笑。
那个时候,因为总在重症监护病房,黎云天很少能见到居夜莺脱下医用口罩的样子,然而,女人那双浑圆剔透的眸子仿佛有一种魔力,每每它弯成了皎月,就好像藏在口罩下的脸庞也能绽放出娇艳的花朵。
那画面,曾经一闪而过,如今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那时,她还是一头蓝黑色的秀发。她还老开玩笑说,那是她暗恋的晏洋哥哥最喜欢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人。
“学长!”
突如其来,一声熟悉的称呼,叫黎云天期待地抬起头。然而,在看清来人是艾丽丝医生时,他那深邃的眸子又沉了沉。
艾丽丝一身性感低胸晚礼服,风姿绰约朝这边走来。
“学长,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
黎云天礼貌起身,浅浅笑了笑,颇有绅士风度道:“抱歉,艾丽丝,我不会跳这种舞。”
他说完,望了眼舞池中旋转欢笑的男男女女,突然觉得熟悉又陌生。
“那么不给我面子啊。虽说今天是科室历年的酒会,但谁不知道,这都是在欢迎你们平安回家,学长总要表演表演吧。” 艾丽丝依旧不依不挠,语气略显撒娇。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小姐妹,她可不想被人看笑话。
艾丽丝勾上黎云天的胳膊,嘴里说着蜜,手上像架了把刀似的,死死掐着男人,软硬兼施。然而,黎云天依旧不为所动,不声不响抽出了手,淡淡笑着,轻轻摇着头。
“哎呀,学长,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你就帮帮我呗,别人都看着呢,这样我多没面子。”
黎云天看上去非常为难。
“难道说,你今天有舞伴了?”
话音刚落,宴会厅内响起一阵欢呼。众人看向门口,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那人身着一套银灰燕尾礼服,搭配白衬衣与修身长裤。雾霾蓝发丝被挽成了发髻,高高束起,显得相当优雅。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性别,反而选择了贴身剪裁的礼服,这样更衬着她的身形凹凸有致,那一颦一笑间更是融合了温婉性感与英姿飒爽,可谓是男女通吃。
一时间,在场的年轻小护士们又惊又喜,蜂拥而至,围着那人叽叽喳喳的,很是开心。
印象中,她不是最爱穿修身长裙的。
惊艳,惊讶,疑惑,困惑。
黎云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混在了小护士堆里,不知不觉向着居夜莺靠近。只是,那一句问候还没说出口,居夜莺一个转身,倒是立马看到了黎云天。
“学长,晚上好。” 居夜莺笑得很努力,还有些腼腆。
黎云天站在一群小姑娘堆里,原本就有些格格不入。岂料下一秒,竟然鬼使神差蹦出一句:“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天知道,鬼知道这男人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然而,话音刚落,黎云天仿佛从居夜莺脸上看到了刚才的自己,可他还是不甘心,郑重其事又重复问了遍:“就一支,可以吗?印象中,好像也没和你跳过舞。”
他感觉自己的语气竟然有些委屈,说完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不行,不行。” 李子非突然横生枝节,从一旁跳了出来,拽住居夜莺的手臂,一个瞪眼,俏皮反击道,“黎医生,今天夜莺可是我们这群小护士的。你要和她跳舞,先排队吧,这会儿还没轮到你呢。”
李子非没等黎云天回应,拖着居夜莺就往舞池里奔。她也不顾居夜莺挣扎,一把搭上她的肩膀,合着音乐,拉着人,欢快地转起了圈子。
居夜莺起先还有些犯懵,不过也没有生气,只是余光瞟了眼落单的黎云天。不知怎么的,她淡淡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怪我了?” 李子非仰头望着居夜莺,撅起了小嘴,她有些委屈。
“没有。”
“是你要瞒着他的。你看,一不小心踩你一脚,你就会露陷。” 一只黑色高跟鞋踩上了灰色皮鞋,一声甜腻的抱怨声便紧随其后,“还真硬啊。”
“李子非,谢谢你。”
“别谢我,我就是不想便宜了那家伙。” 李子非仰着脖子哼了一声,她回头看了眼黎云天,吐了下舌头。
今夜,居夜莺成了最受欢迎的舞伴,在舞池中和美丽的女士们跳了一支又一支华尔兹。而黎云天则是舞池旁最冷酷无情的绅士,有数之不尽的靓丽少女在那里吃了闭门羹。
这位矜贵优雅的男士只是静静坐在那张高脚凳上,规规矩矩排着一条看不见的队伍,目光却始终追逐着一个若即若离的人。
后来,科室还举办过一场游泳派对。
因为担心背上的伤疤过于狰狞,太引人瞩目,黎云天没有下水,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居夜莺也一样。
明明在男人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很喜欢游泳。
那天,他们二人穿着同样款式的白色T恤,自愿充当起端茶递水的服务生。他们偶尔会聊上几句,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皮毛琐事。黎云天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和以往不一样了。
那一刻,他开始猜测起居夜莺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她才不穿裙子、不下水。
他还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所以居夜莺与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是在怨我吗?
无数种猜想、设想、甚至是推论在黎云天的脑海中扭打着,只是他假想的那位当事人始终保持着缄默,而且她的周身似乎还有一群“帮凶”,千方百计拉开他们的距离。在这些无形的阻碍下,黎云天始终无法接近居夜莺,却又始终忍不住地想要去接近。
为此,他绞尽了脑汁,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