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去火箭花园参观的计划取消。佛罗里达州常有飓风,谁也不知道这风会不会突然变大,连气象局都说不准。天有不测风云。
普奇从风声渐起的户外步入主厅。你们围坐在这里打发时间,安娜苏自然黏着徐伦,承太郎和乔鲁诺抱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在处理事务,天气靠在窗口不知想些什么。他略过其他人,径直走向你,罩在风衣底下的右手递到你面前——一小束花,用草茎扎着:“喜欢吗?”
你欣喜地捧过,小野花香气不浓,却也艳得可爱:“哎,等等,你没乱摘花吧?”
“留在户外也会被风吹坏的。”
你接受了这个说法,欢天喜地的回房间拿了个玻璃瓶续满水把花插上。
空条徐伦被你们小小的插曲短暂地吸引了注意力,她看到你插好花,撒娇似的扑进普奇怀里。“你给妈妈送过花吗?”她问空条承太郎。其实心里清楚答案是没有,至少从她有记忆以来都没有,所以与其说这是个问句倒不如说这是句谴责。但她同时悄悄希望那个人说“有”,在她出生以前,在她记事以前,告诉她,她是父母相爱诞下的孩子。
“没有。”空条承太郎仍旧对着自己的电脑,不知是电脑里的东西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他没法多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还是仅仅不敢看自己的女儿:“我很忙。”
预料之中的答案,她已经学会不对这种事失望了。是的,因为她不会抱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她甚至懒得驳斥一句:“忙得连往花店打个预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讽刺地挑起眉毛,大度地耸耸肩,她环上安娜苏的脖子:“陪我去看电影。”游客中心的IMAX剧院,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空条徐伦喜欢安娜苏,没有为什么,仅仅因为安娜苏爱她,这就够了。她厌倦了无休止地消耗精力去讨好罗梅欧那种男人,简直是她糟糕父女关系的翻版,只有她一人做着等不到回应的付出,跟她可怜的母亲一样。安娜苏不同,他把她视若珍宝,满心满眼只有她,有求必应地把她当做世界的中心,用丰沛充盈的宠爱填满她干涸的灵魂,偶尔为讨她欢心犯下的笨拙小错也显得可爱。她知道他入狱的原因,她问他就讲,坦诚又忐忑不安,怕她因此不接受自己。徐伦的表现就像每一个正义的、有黄金精神的JOJO,要求他一定痛改前非。其实私下里对此感到一丝,真的只有一丝,病态的迷恋。天呐!嫉妒得杀人,他是如此重视自己的恋人,如此容不得第三者插足。暴怒、控制、占有,那桩杀人分尸案在徐伦看来,多少含有「爱」的成分,比忽视和漠不关心要好得多。
忙得不可开交的空条承太郎听到徐伦对安娜苏说什么后,突然站起来提议要不要所有人一起去,原本大家打算一同参观火箭花园,既然起风了,不如把行程改为看电影。
空条徐伦冷哼一声:“随便。”
你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能感觉到氛围莫名有点紧张:“我去炸点爆米花和薯条?”纯属没话找话,只要有个借口离开就行。
总之,你做了点小零食,然后所有人一起前往电影院。
风更大了,安娜苏头发糊了满脸,你暗自庆幸自己带了根橡皮筋,束起马尾。普奇估摸着一会儿要下雨,想了想,还是没带伞,风这么大根本撑不住伞。他解开风衣把你裹在怀里,揽住你慢慢走。你什么都看不见,视野一片昏黑,脚步却没有迟疑,放心大胆地依偎着他前行,相信对方不会让自己摔倒。大衣外是呼啸的风声,大衣内是他沉稳的心跳,组合在一起让你产生异样的安心感。
影院很快到了,跟商业街的影院没什么两样,带着这种天气特有的昏沉与潮湿。阶梯式的座位,包着红色印花布的一排排折叠椅,宽大的银幕,让人能逃避两三个小时的现实前往另一个世界。
航天中心存放的影视资源大多是科幻片,一阵挑挑拣拣后选择了《蝴蝶效应》。说不清具体理由,只是标题让人觉得适合你们这帮天南海北被命运偶然凑在一起的人观看。
现代设备胜在简洁,虽然没有工作人员,但上网查完资料再在放映室捣鼓一阵后,投影仪便顺利开始运转。
主人公为了弥补遗憾,开创更好的未来,一次次把意识传回过去的身体以挽回自己犯下的错误。然而,每当他在过去改变一件事,都会给未来造成意想不到的结果,而且损害更加严重,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越理越乱的情节,越是深入越让人感到被绳索绞紧的窒息……
身侧的动静将你拉回现实,普奇站起身,你暂时从故事中抽离,瞥向他离去的背影。大概是去洗手间,你想,思绪重新投入电影。这短暂的抽离打断了你的代入感,从第三人称视角去观看,窒息感减轻不少。
电影接近尾声,普奇迟迟不回,你无心看下去,从他离去的出口离场。
你边轻声喊他的名字边在剧院里徘徊,没找到他,莫非身体不适提前回去了?你信步来到门口,看见他熟悉的身影。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普奇站在距雨幕一步之遥的屋檐边,两眼直视前方,像是想要从这一片朦胧中看清什么。风还是很大,时不时把雨吹入檐内,他厚密的白色睫羽上挂满透明的水珠,刚哭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