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殿内,栖真听着事情走向,难掩内心激动。
太子不仅自请出使,还顺利成章把她捞进去,最妙的是一番安排神不知鬼不觉。
他只字未提沈兰珍,只递梯子,就引得九卿竞相出手,急着把自家崽拱进去。既然九部相都去,顺道带上沈兰珍,完全不突兀。
此时看着阳光下神情淡淡的男人,栖真满心感佩。
若无风宿恒帮忙,事情怎会如此顺利?
许是她看过来的眼神不同以往,风宿恒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昨晚事多,来不及致歉。当真对不住。”
栖真没想到对方会道歉,毕竟以他身份,有啥对不住?
对不住把书楼弄塌?
还是对不住死活不肯亲她?
栖真记着自己人设,昨晚本性毕露的语气不能再有,便自低头,似有羞怯。
风宿恒见栖真不答,以为她还介意,诚恳道:“我在找一个姑娘,终其一生非寻到不可。没寻到前,我有的都得给她留着;寻到后,我没有的,她想要,我也绝无一个不字。”
栖真愣住,没想到这男人会以如此诚挚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那是一点没回避,直直道出为何昨晚宁愿毁楼也不肯亲她。
乍听,她觉得太子交浅言深了。一咂摸,却体会出对方背后的体贴。他竟是在维护她身为闺阁女子的体面,生怕她因遭拒而尴尬。
栖真自认看不透此人,此刻却近一步,窥出点他深藏的本质来。心里嘿一声,面露笑意道:“殿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那兰珍要祝殿下早日得偿夙愿!等哪日找到师娘,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风宿恒别过头:“张口一个师父,闭口一个师娘,没完了?”
栖真笑出声,来古代还能遇见这等奇葩,算不算不幸中的小确幸?
到点自有神官来催,两人回护神大殿坐回席位。诗会开始了。
大容以诗书立国,皇后身前也爱诗。所以诗会上每人需当堂写诗,当场畅读。由洛尘施法将诗词融入炼魂鼎,送于皇后以示缅怀。
午宴席面早已撤下,换成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
行风雅事,气氛也轻松,嘉和帝宣布开始,殿内安静,只余笔尖簌簌之声。
自从常璐提起此事,栖真也是上了心的。翻过书做过功课,当下提笔开写。
她看过沈兰珍的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折沟处从不塌肩,是以现下也用心写。待搁笔,自有宫人将卷递呈御前。
御前侍奉张典整理递上来的诗作,开始诵读。
第一首是皇长子,也就是洛尘的诗。
虽然栖真一句没听懂,也不知这诗好在哪里,但听诵完毕,九卿们把此诗夸的本为天上仙人做,怎奈流落人世间。嘉和帝也频频点头。
洛尘起身谦辞,嘉和帝让他施法,将诗作呈鼎。
这次洛尘施的法术有点俏皮,纸上的字像一个个活过来的小精灵,随法术贯入黑曜石。炼魂鼎升起一股绿焰,将文字吞噬。
栖真惊奇,鼎怎么又好了?这时好时不好的,莫非年久失修?
她心中默念,千万别好彻底,否则这群人又想起把皇后神识扔去一试。成功了,她找谁哭去?
可现场无人提起这茬,皇帝和大神官似乎在塔里商量好,也不作二想。
栖真忐忑的当口,太子殿下的诗也诵读完毕。九卿又是赞赏有加,说什么人靓诗美,太子真乃大容皇室第一诗才云云。
栖真听着听着咂摸出点意思:一个被夸成仙,一个说是大容皇室第一诗才,大容皇室才几口人,一对比,潜台词不就是洛尘的诗更胜一筹?
太子的诗写不过他哥,不会吧!
后续九卿的诗一一过,栖真像听了一场现场夸夸大会。有出奇致新,有角度清奇,听得多了,她未免了然于胸。
看来诗的质量还在其次,夸奖力度完全体现这人在朝堂上的综合实力。
比如司财获得的夸奖都比得上司文了。
想来也是,随太子回归,身为储君,加上在朝堂影响日重,大家也开始看好他身边的山遥。而作为山遥他爹,司财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等九卿的诗读完,就轮到九部相。
拼完爹,拼子女。谁获得最多称赞,当爹的就满面红光,与有荣焉。
所以照例,慕容部像获得最多夸赞。最逗的是司户家的英迈,得了夸拼命摆手,脸臊一片。
直至张典拿起最后一张纸,也就是栖真诗作,一愣,向下瞟了眼才开始诵读。
栖真没期待得夸,毕竟她是在场唯一没靠山的,只望快点结束,她好回去看小包子。
谁知读完殿内别说没有夸奖,根本鸦雀无声。
栖真发觉气氛不对。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