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也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么?父亲不也对他寄予厚望么?”沈如月左边脸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沈夫人冲了进来,左右看了看沈如月的脸,抱紧她大哭,“老爷,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动手打她呢?她可是你最宠爱的月儿啊……”
眼前两人哭作一团,他十分恼火,这位子还未坐稳,家中便出了这样的岔子,若是被人抓到……
“此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双眸凶狠地看向沈夫人,他走上前掐紧她的脖子。
仅靠沈如月一人,她布不成这局。
沈夫人一脸惊恐,双手抓住沈卓的手,想要挣脱开,沈如月也被吓住,抓住父亲的手。
“朝廷上有多少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这个位置,你给我惹出这样的麻烦,倒不如死了吧……”他手又用了几分力,沈夫人已要喘不过气,向上翻着白眼。
“老爷……老爷,不是夫人,是老奴……是老奴自作主张,不忍看着小姐每日以泪洗面,忧郁烦闷,便去收买了于家的下人,是老奴,都是老奴做的!”这时一个婆子跑进屋子,跪在地上,抱着沈卓的腿嚎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沈卓嫌恶地踹开那婆子,“来人,将这恶奴乱棍打死扔出去!”
他松开手,沈夫人晕倒在地,沈如月也跪到地上抱着她的母亲。
“将夫人送回房中,无我吩咐,任何人不得放她出去。”
“小姐也是一样!”他走出屋子,几个下人跑进来抓住婆子拖了出去,两个丫鬟则进来扶起沈夫人送回了主院。
房门被缓缓关上,门外传来一声声棍子打在肉上沉闷的声音,婆子嘴里被塞了布,前面还能听到她嗓子眼发出的呜咽声,没多久就咽了气,院子里一地的血。
婆子是沈夫人闺阁时的贴身丫鬟,随她来到沈家,后又看着自家小姐长大,她偶然发现小姐的秘密,便去告诉了自家主子。
沈如月坐在地上,被门外声音吓得抱住膝盖,浑身发抖,她知道这是父亲在敲打她,所以在自己的院子打死那婆子。
可她不过是喜欢上一个男子,她有什么错。
沈卓曾叮嘱她多次,不要再将心放在于言身上,他已有妻室。
可她忍不住,总是派人悄悄打探他的消息,想知他去了何处,想知他穿的什么颜色衣裳,想知他今日吃了什么饭菜。
得知他今日身着白色的衣袍,她便换上素白的衫裙,得知他今日多吃了一块栗子糕,她便让人买来栗子糕,得知他每月十五都要去书肆,她便那日盛装打扮前往书肆。
她觉得自己已无可救药,夜里翻来覆去想的皆是他。
她想到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她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可凭什么,凭什么他喜欢的不是她?
她听闻她是繁县傅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可她从未听说过什么傅家,竟还在长安买了一座大宅子。
她去了曾在父亲手下任职的官员那暗中打听,终于她见到那张赤契,上面有她的名字:傅流云。
她多次派人在于府出门需途径的酒楼暗中盯着于府,发现于府每隔几日便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城。
她有秘密!
后来她派人去了曲南,花了几十两银子才买来一张“她”小时候的习书。
她又收买了于府中一个丫鬟,拿来了她烦闷时在书房的习书,对比了三个字迹。
她不是她!她不是乡下那个人!
她曾听见他的书童暗中抱怨,“也不知先生前一位书童是如何忍受得了的?”
她寻到于言从前的书童,原来他不慎摔断腿后便离开于言,她以父亲的名义询问了书童许多事情,又给他塞了银子,得知他总是去一间茶坊,坐在固定的隔子,一坐就是一整日。
她去了,也在那坐了一整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只是对面是青楼!
似是一片白茫茫的雾突然散开,可谁在背后替她摆平得这一切?
沈如月心中愤恨:她有什么好?我堂堂吏部尚书的女儿竟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
这日,她来到父亲的书房门外,刚要敲门,却听见父亲和于言的谈话声。
“你此番前去定要加倍小心,那群地头蛇不是好惹的,背靠萧周两家更是肆无忌惮,这事磨了半个月,谁也不敢接下这烫手的山芋,若不是吴相昨日说他已安排好,非让我揽下,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先生,大约要去多久?”
“十日左右,你先将家中安顿好,就这两日便出发吧。”
沈如月听见他要离开长安十日,一个阴暗的念头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只是她做的这些被母亲身边的人瞧了出来,但母亲说,她会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