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长安城的城楼和街道,像是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青砖铺设的路面折射出惹人炫目的暖光。
林致掀开马车的帷幔,看向窗外,热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店铺林立,酒肆、茶坊、客邸错落有致;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交谈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说书弹唱,卖艺算卦样样不缺;十里长街相连,竟望也望不到头。
“师父,长安果真比扶榆城还要热闹几分!”林致激动地说着。
马车停停走走到了巷子里的一座宅子,三人下了马车。
这时,门从内打开,管事站在一旁恭敬地喊着:“公子。”
霍煜点了点头,对他说道:“陈伯,安排两间厢房给她们,今夜我在府中就寝。”说完走了进去,林致和流云跟在身后。
宅子不算大,但胜在精巧别致,两进院落,芳草萋萋,幽雅静谧。
霍煜去了书房,流云和林致坐在正厅等候。
陈管事吩咐府里仅有的一个婢女前去打扫厢房,又去厨房瞧了一眼,便前来正厅对流云和林致说道:“傅姑娘,林姑娘,晚饭已备好,现在用饭么?”他知道公子的脾气,等菜上了再请他来吃就好。
流云朝着陈管事点了点头,林致则转过头看向流云,“流云姐姐,原来你姓傅。”
流云轻轻勾着唇角,有些讥讽的意味,呢喃着:“是啊,我姓傅。”
陈管事点起烛火后退了下去,片刻后,厨娘和家丁端着菜上来挨个摆到桌上,还报着菜名——羊蹄笋、红熬鸡、五味杏酪鹅、茭白鲊……都是林致喜欢的菜。
霍煜这时也走来坐下用饭,没动几下筷子,霍煜就停下了。
他看向流云和林致,吩咐道:“流云,吃完饭后与我出门。林致,你留在府中,有何事就找陈伯,不用等我和流云,明日五更我们便出发去无名。”
“是,圣君。”
“是,师父。”
—
五更,天蒙蒙亮,林致在府外马车处等候,一炷香的功夫,霍煜和流云走了出来,坐上马车,林致哈欠连天。
无名位于长安城西郊群山之中的一鸣山,群山峰峦叠嶂,万壑绵延,满山苍翠,绿意盎然。
雕刻着“无名”的石门位于山腰处,想找到石门需得跟随无名的特殊标记。从石门进去,青石台阶,蜿蜒曲折;临近山顶,修建着数座院落,无名的人就生活在那;再往前,悬崖之上建有一座楼阁,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三人在靠近山脚处下了马车,一路爬上去。
霍煜和流云是习武之人,脚步轻盈,身轻如燕,而林致大口喘着粗气跟在身后,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也一句歇歇的话都未曾说过。
抵达山腰前,因担心她迷路,霍煜两人时不时便等候在原地,让林致能跟得上脚步。到了石门,两人也就不再管林致,先行上山了。
霍煜一踏入无名的院落,一阵风铃声轻轻作响。
一位年轻俊秀的男子穿着白色长袍,腰上扎着祥云金腰带,手拿折扇,脚步悠闲地走来,看了看霍煜和流云的身后,笑着问道:“听闻圣君收了一个小徒弟,怎未带来无名?”
霍煜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约莫再有两个时辰便到了。”
那男子眉心微皱,一脸担忧,“圣君未免也太过狠心,这才第一次上山,便叫她一人爬上来,万一被猛兽叼走了可如何是好?圣君莫不是又要去寻一个徒弟?”
霍煜扫了他一眼,“难道这的猛兽不就你一个?”
这位年轻俊秀的男子是左相吴平之嫡次子在外一夜风流得来的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吴家并不在意这个烟花之地所出的子嗣,从小便被抛弃,后被霍煜师父的哥哥捡回家,为他取名仲明,教他习武制毒,他比霍煜小两岁,刚二十五,也随其他人喊着霍煜圣君。
仲明的师父和霍煜的师父是亲兄弟,一人制毒,一人学医。
仲明大笑起来,扇着扇子,“我倒要瞧瞧你这徒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圣君一眼相中。”
“她是林家人。”
“哪个林家?”
“云归城的林家。”
仲明收起了笑容,眸光微闪,“圣君这是下定决心要对付萧家了?”
“不,我只瞧这稚童可怜,便收她作徒将她带上无名,仅此而已。日后的事,谁又能说个清楚?各凭本事罢了。”霍煜毫不在意地说着。
“那我教她制毒可好?”
“……”
流云在霍煜身后轻笑着,果然如此。
这时又走来三位老翁,其中一位开口道:“世侄,听闻你收了个女徒弟,她人在哪呢?”
这三位皆是霍煜师父的结拜兄弟,也在无名创建时出了不小的力。自从霍煜师父去世,掌门人的位置交给霍煜后,他们便不再管事,各自教导各自的徒弟,三人一起时便吵吵闹闹,可偏又要走到一起,真是三个老顽童。
霍煜、仲明和流云纷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