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透了,陈母本想叫红袖早些休息,却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红袖说道:“二丫头,眼看着你就要及笄了,再不能二丫头二丫头的叫着,得有个正经的名字。正好裴大夫在这,让他给参谋参谋,你小弟的名字就是他起的,多好。”
红袖被她阿娘说的一愣,才意识到自她回到家,就再没人叫过她红袖,她是二丫头。
红袖这名字是她刚入程府,那个和蔼的管事嬷嬷给起的。
后来进了弄玉堂,程萧就笑道,她就该是他弄玉堂的,名字都叫的顺他心意。
如果前面她阿娘提这个名字,估计她因为膈应程萧,也会想改。
可现在,她却觉得在程府的七年多,也是她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她不应该试图忘记,而是要勇敢面对。
“阿娘,我刚入程府时就起了名字,叫红袖,已叫了很多年。”
旁边的裴大夫对陈母道:“名字就是个称呼,关键的是要知道自己是谁。我看这红袖的名字就挺好。”
说完话他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一家人把裴大夫送到院门口才返回,陈母对红袖道:“你既觉得红袖这名字好,就叫红袖。刚刚可吃饱了,饭菜还在锅里温着呢,要不要再吃点?”
夜晚的微风,轻轻地吹动着红袖耳边的碎发,有点痒。
她用手拨了一下,笑着对陈母道:“我都回家了,还能让自己饿肚子嘛。阿娘,我都长大了。”
陈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特别心酸,她的二丫头长大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这一晚,红袖和陈母睡在一起,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在万县的程萧,却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夜未眠。
昨夜眼看着就能成事,没想到红袖那丫头,慌慌张张地竟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纵横花场这么多年,何曾碰到过这种事,差点儿后半辈子只能做个和尚!
不能想,一想这下面好像又开始火烧火燎地疼。
常顺找的那个废物大夫,说那地方不好用药,只是先给他开了点止疼药。
待他疼过了劲儿,才想起要找那丫头算账,可那个招人恨的丫头却跑了!
常顺觑着程萧那阴沉沉的脸色,小心地解释道:“红袖姑娘估计也是被吓坏了,奴才刚才瞧见了,她那张脸吓得煞白,都没血色了。”
程萧怒道:“伤了爷还敢跑,看把她抓回来,爷怎么整治她。还有你个废物,那么大个人跑出去也不知道拦一拦。”
常顺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他是真没想到红袖有胆子敢逃,如果知道了,他……
常顺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他知道红袖要逃,他是会放了她,还是会拦下来。
程萧恨的牙痒痒,这趟出来匆忙,他只带了常顺一个。如今他受伤在床,倒一时挪腾不出来手整治那丫头。
可让他就这么打道回府,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来想去,最后他让常顺第二日去找这万县主簿李仲良,李仲良与他爹有旧,现如今他这个旧人之子向他借点人手,想他不会不应。
结果完全出乎程萧预料,那李仲良亲自来客栈向他赔礼道歉,他人手一个不借,不仅不借,还反过来劝程萧尽早回颖城。
程萧这些年混得也算风生水起,还没有几个人能这么不给他面子。
他思量一下就问道:“伯父,小侄只是追赶家中一个逃奴,难道是犯了什么忌讳不成,还请伯父指点小侄。”
李仲良之前去府城,得到过程老爷的照顾,如今看这个程萧倒也算上道,想了想也就直接对他言明了。
“不瞒贤侄,若是平日,别说几个人手,就是让伯父帮你亲自去抓,也不是问题。只是现如今,上面传下话来了,这事不能帮啊!”
程萧一愣,“上面?侄儿还请伯父明示。”
李仲良看看程萧,见他一脸费解,就问道:“贤侄真不知道?那顾尚书之子顾长安你可识得?”
程萧面色一变,忙问道:“伯父说的是他?”
李仲良对此倒是再不言语,反而说道:“贤侄若是不急着回去,可去我府上住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程萧哪能不明白他的试探之意,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又让常顺把自己最近新得的翡翠葫芦送给李仲良,这是现今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二人又约好下次在颖城相聚,此次见面才算事罢。
送走了李仲良,程萧在床上想他刚刚说过的话。
李仲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顾长安,这事还真可能就是这个顾长安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