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一些时候,裴大夫和陈大山一回来,就又被请到了陈母家。
今天的饭桌上没有鸡,因为家里剩下的鸡都是母鸡,一共就五只,陈母得留着让它们下蛋,给儿媳妇攒着,生了孩子补营养。
陈母从隔壁用鸡蛋换了条草鱼回来,给红烧了,又去村头卖豆腐的人家用半碗米换了块豆腐。
一个火烧草鱼,一个酱焖豆腐,一个黄瓜炒鸡蛋,还凑了个土豆炖茄子。
饭前红袖就和裴大夫说了,要跟着上山采药的事,裴大夫倒是欣然同意了。
只是他和陈母一样,觉得红袖去吃两天辛苦,也就不干了,所以压根儿没在意。
见了饭桌上的饭菜,他笑道:“自从红袖回来,陈嫂子做的饭不是鸡就是鱼,倒是便宜了我这个蹭饭的。”
陈母今天高兴,裴大夫在她眼里也不是外人,就把白天和红袖商量买地的事给说了。
陈母对陈大山叮嘱道:“一会吃完饭,你就去找里长,最近要是有人卖地,咱家就把它买下来。只是真要签合约前,也得去看看,那地不能离下场沟太近,那片儿地的收成都不好。”
陈大山听见要买地也很兴奋,他啥也没有,只有力气。只是他在地里任劳任怨干一年却养活不了家人,要不是有裴大夫带他采药,家里根本就攒不下钱。
可想到这钱是为赎妹妹攒的,他又觉得不应该就这么让家里占了,所以一时也没应他阿娘的话。
陈母怎么能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想法,可她现在想通了,嫁妆对女儿是重要,可自己家要是过的不好,再多的嫁妆也不能让红袖在婆家有底气。
但陈母自己没说陈大山,而是推了推身边的红袖,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买地的事阿娘同意了,你大哥可不一定同意,你自己去说吧。”
既然她生的姑娘儿子都认死理,就让她们自己争辩去吧。
红袖倒是一点也不怵,从小到大,她大哥就没争赢过她。
她拉着个小脸率先进屋了,陈大山一见红袖生气了,比见到陈母生气还紧张,立马乖乖地跟着进了屋。
红袖坐在床边,见陈大山跟进来了,就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同意买地?里长家算是和气人,可一年的收成最后也是四六分成,不买地就靠那四分成养活这一大家子,能有什么好日子。”
陈大山面有愧色,却坚持道:“那银子既然是为赎你攒的,就该留着给你做嫁妆。大哥会努力赚钱,后面攒了钱,再给家里买地。”
红袖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哽咽道:“我还没嫁人呢,要什么嫁妆,村里的姑娘嫁人哪家给嫁妆了。我都回来了,还说什么赎不赎的,你就是故意往我心窝子扎刀。”
陈大山慌了,忙道:“你是我亲妹子,我哪能给你扎刀,我就是……”
红袖看他在那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不管,你再提什么赎不赎的,就是在给我扎刀。而且你说了,这钱是我的,那我愿意买地,你也管不着。至于买回来这地,你爱种不种,不种就让它荒着。”
说完也不理陈大山,侧身坐那自己抹眼泪。
陈大山没招了,他最怕家里的女人流眼泪,这亲妹子的就更不得了,总觉得他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陈大山:“你别哭了,我种还不成,那田契上写你的名儿。”
红袖:“你是不是巴不得明天就把我嫁出去?说了不要这田地做嫁妆,你还写我的名?怎么?写了你的名,你就能贪了我的田地不成?”
红袖说完就趴被子上不起来了,只瘦弱的肩膀在那一抽一抽的。
等了半天,红袖都想要再改变策略了,就听见陈大山长长叹口气道:“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快别哭了,日后大哥攒了钱都是你的。”
红袖听了,埋在被子里的嘴角一抽,大哥是忘了他已经娶妻了吧,还当是小时候呢,一争不过她,就瞎许诺。
红袖抬起身,用手捋了捋被蹭乱的头发,哼道:“明天我就要随裴大夫上山去采药了,你帮我把工具准备了。”
陈大山:“胡闹,上山采药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在家好好待着,去采什么药。”
红袖一瞪眼,泪水又出来了,就听见陈大山服软道:“好好好,你去你去,去一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说大哥没提醒你。”
红袖傲娇地出门吃饭去了,留下陈大山自己在屋中唉声叹气地待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