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粥煮的差不多，红袖又炒了个香葱炒蛋。
裴大夫看桌上摆的馒头和炒鸡蛋，突然觉得，带这丫头去采药没准儿比他哥好，最起码他能吃顿好的早饭。
他来到陈家村后，早饭一直都是，就着热水干啃白馒头。
吃过早饭，两人就动身了。
因为今天带了红袖，裴大夫就没打算走远，就近爬陈家村的后山，村人都称它为瑞春山。
这时节山里的野菜很多，很多村人空闲了也会上山挖野菜，但一般都在山脚下那片儿。
只有他们采药人和猎人才会去深山。
两人一路也看见了几个熟人，通过张翠花那个大喇叭，大家都知道跟着裴大夫的那个女子是赛金花家的二丫头，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女人。
现在看她，只觉得她长得挺好，细看的话，还能从她脸上看到赛金花当年的影子。
所以就有人主动和她搭话了，“二丫头，你咋也跟着来上山了，挖野菜吗？可别走太远。”
红袖笑着一一回应了，“嗯，谢谢婶子，我不挖野菜，跟着裴大夫挖药材去。”
那些婶子们听了，都先是惊讶，接着就又露出些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村里都知道赛金花家穷，家里的顶梁柱早早没了，还留下个需要成年吃药的小儿子，幸好还有个陈大山能支应门庭。
之前那陈大山就跟着裴大夫采药，现在这女儿回来了，也跟着采药，也不知道这采药能赚多少钱。
但是看那个裴大夫落魄潦倒的样子，又觉得不能多了。
这采的药多数可能都是要用到那个小儿子身上的。
因为好像那个孩子看起来比去年强了不少，估计没少用药。
红袖可不管这些婶子都在想啥，她一路跟着裴大夫，现在已经感到有些吃力。
以前在程家，她到底只是在院子里活动，虽然也需要干挺多的活计，但和这爬山还是不一样的。
裴大夫看她没喊累，也就没叫停。他也是有心想要看看，这丫头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直到爬上了半山腰，裴大夫发现一株何首乌，长在崖隙边，其茎长看起来有三四米之多，相互缠绕在一起。
他停下脚步，从背的背篓里拿出小锄头。
红袖这时也看到了那株何首乌，但她不太敢确认。因为以前在煎药房时，她看过一本医书，里面画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其中就有这何首乌。
只是书上画的毕竟还是个大概，要不是裴大夫在这停了脚步，她还不能注意到那株药草。
裴大夫小心地挖出了它的块根，看起来很大，足有三四斤的样子。
他没把块根上的土都抖净，递给红袖让她好好看看，下次见到了好认识。
红袖拿到手仔细端详，问道：“裴大夫，这是何首乌对吧？”
裴大夫没想到她能叫出名字，问道：“你认识？”
红袖就和他讲了自己以前在煎药房的经历。
裴大夫记得第一次带陈大山采药，也是走到这半山腰停下的，那时候陈大山都走得气喘吁吁了。
今天这丫头竟一直没叫停，虽然估计她就是强撑，但能坚持，就很让人刮目相看。
现在知道她又认识一些草药，裴大夫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致。
接下来一路，凡是看见草药，裴大夫都先让红袖看看，看她认不认识，然后他再给她讲这些药草喜欢的生长环境。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中午时，两人的背篓里都背了半筐的草药。
现在裴大夫再看红袖，和早上看她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目光。
因为这一路下来，他发现这些草药，红袖这丫头竟认了百分之八十还多。
要知道她从没看过这些草药野生的样子，仅凭几本医书上对这些药材的描述，她就通过形态特征，味道和生长环境进行猜测，这绝对称得上是学医的天才。
想当年，他刚进入太医院时，也被认为是天才的存在，但他从小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医书，还受过正统的中医训练。
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的安排，在他跌入谷底时，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学医的好苗子，他突然间油然而生出一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