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心猛的一震,她不由自主地又望了一眼顾长安。
可顾长安此时已经站起身,好像刚刚他只是随意一语。
见红袖还愣着,顾长安就道:“听说你们就义诊三天,三天后你就回村吧?我和侍书住在同安堂,走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们。”
红袖是迷迷糊糊地走回回春堂的,要不是侍书临走时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凉糕,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
才胡思乱想了一通,顾长安要去她家?!
看病排队的人多,下午的义诊就结束的晚一些,等到红袖吃了晚饭,都到了点灯时分。
红袖还在纠结怎么和裴大夫说顾长安要去她们村的事情。
说起顾长安对她的恩情,就得从她逃出程府开始说,可红袖并不想向别人说起以前这些事,好像不说,有一天她就会彻底忘记。
就像她现在,已经很少再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红袖觉得顾长安主仆俩是心血来潮,才想看什么山村风光,什么青山绿水。
所以她还有点期盼,最好是那主仆俩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不去了。
可这明显是她的一厢情愿,因为侍书来喊她去逛夜市。
侍书说是当铺的何掌故说的,这万县一个月里有两日是没宵禁的,今天就是本月的第一天,没宵禁的日子就有夜市,很热闹。
红袖本想拒绝,侍书来了句,“我家公子就在外面等着呢,红袖姑娘快点。”
红袖觉得她在没还清顾长安的恩情前,好像就没了说不的权利。
果然,出了铺门,就看到顾长安长身玉立站在路边。
铺子门前挂的灯笼正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微弱的烛光给人渡上了一层柔柔的光影,风吹动男人的衣角,形成了一幅静默的画。
听见侍书叽里呱啦的声音,顾长安转过身,见到那个丫头还是白天的打扮,从黑暗处踏着光影超他走来。
这夜市其实对于顾长安和侍书来说并不稀奇,因为京城虽有宵禁,却是直到夜里子时,所以京城的夜晚一直都是繁华的。
但红袖自小就在程府,从没有机会在夜晚出来过。
所以,虽然一开始她有些不情不愿,可最后却是她逛得最起劲儿。
可能白天顾长安说的那番话也起了作用,不管顾长安是有意还是无意,红袖都很感激。
一直以来,虽然卖身契没了,但身上却好像还套着枷锁,直到今天才打开。
红袖想,这大概就是做奴仆做久了,都不会做一个正常的人了。
这是病,今天让顾长安给治好了。
这夜市卖什么的都有,但以吃食为多。
红袖和裴大夫一起采的药材都放在了药铺,今早忠叔就把红袖的那份给结了。
所以现在红袖荷包里,躺了好几块碎银子和铜板。
红袖刚吃过晚饭,虽看到那些小吃也想尝尝,但一方面不饿,心疼银子,一方面见顾长安连那些摊子瞧都不瞧一眼,也就做罢了。
但见到那些卖小饰品的摊子,她却走不动路了。
红袖站在摊前挑了好久,她想给阿娘买根簪子,阿娘带的那根银簪子都乌了。还想给嫂子买对小耳钉,因为她看见嫂子耳朵上和自己一样,是扎的苕帚糜子。
那簪子是桃木的,雕的是朵牡丹花。耳钉是红色小石头的,看起来也简单大方。
红袖很满意,和摊主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十个铜板成交。
顾长安从她手中把那簪子和耳钉都拿了过去,看了看道:“啥眼光,都不太配你。”
红袖仗着是夜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都付了钱说不配她,幸好这不是给她自己买的,要不听了得气死。
没想到顾长安说完话就一直盯着她,正好看见她翻白眼,被气的笑了。
“说了你还不服气,这桃木颜色不够亮,牡丹花雕得也太死板,何况你戴这个真的不觉得显老吗?”
红袖哼道:“这簪子是给我阿娘买的,这花哪死板了,我看鲜活着呢。还有这耳钉,是给我嫂子买的,这红色很正,很衬肤色,我看很好!你还有什么意见?”
顾长安没想到她挑了半天,都不是给自己买的,就问道:“我看你这也素净的很,怎么没给自己挑一个?要不我能弄错吗。”
红袖傲娇地道:“有一句话说的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还小也够美,所以不用这些。”
别说顾长安,就是旁边的侍书,也被红袖这神来一笔给整呛了。
今天下午是谁见人就跪的,趁着夜色掩护就这么自信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