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丫头干的很用心，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她分神往这边看一眼。
顾长安突然有些嫉妒，对，就是嫉妒。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像她这样，专心致志的干一件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从小锦衣玉食，想得到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
甚至别的世家子弟所背负的光耀门楣的压力，他也不曾有过。
他生来好像就不被别人期望什么。
她看起来干的很高兴呢，顾长安好奇，她这么努力的时候，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屋里的冰鉴换了一次冰，顾长安还倚在窗户旁没动。
何掌柜顺着顾长安的视线往外望，只看到对面顶着炎热太阳排队的人群。
他想到顾家有个医馆也在这条街上，还以为主子是看到对面药铺子生意红火，有了想法。
就道：“公子，对面回春堂的东家听说也是京城过来的，具体背景不清楚，不过这药铺子走的是济世救人的路子。平日的药价就便宜，这一个月还搞三天免费的义诊，现在在万县的名号很响。”
顾长安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转身看侍书早就离了窗户，在当铺里四处转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叫侍书：“你在这屋里四处晃悠什么，不是一直要来这万县吗，出去走走。”
侍书看看外边的大太阳，忙摆手，“爷，这时候天正热呢，何掌柜说的对，咱还是别出去了，小心染了暑气。”
顾长安坐椅子上拿了块糕点，尝了一口觉得太甜又放下了。
听了侍书的话就指着对面道：“看你那点出息，你看人家不都顶着大太阳在外面吗，就你娇气。”
侍书往外一瞧，好嘛，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这外面队伍的人一点儿不见减少。
侍书眼珠子一转就道：“爷，好不容易来了这万县，还碰见了红袖姑娘，我得去打声招呼，您先在这坐着，我去去就来。”
话落，人就出去了，好像生怕顾长安会阻了他。
顾长安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走到窗边往外瞧。
何掌柜不知道这主仆俩到底在打什么机锋，看起来好像和对面铺子有关，好像又没关，禀着说多错多的想法，他闭嘴了。
顾长安见侍书三步两步就走进了对面铺子的大堂里，那红袖一开始估计以为他是个插队的，好像抬头是要提醒他。
见是侍书，明显愣了一下，听不清侍书和她说了什么，倒是看到这丫头第一次往他这边望了望。
踌躇一下，和旁边的老者说了一下，就随侍书走了过来。
红袖进到铺子里，就看到顾长安坐在一个椅子上，正在喝茶，旁边站了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红袖猜测是这当铺的掌柜的。
顾长安和在顾府见面的那次不太一样，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少了些冷漠，多了点兴趣。
可能真像侍书说的那样，在万县意外见到她，特别惊喜。
红袖走到桌前跪了下来，说道：“顾公子别来无恙，红袖感激公子在危难之际伸以援手，公子大恩，红袖没齿难忘。”
顾长安在她下跪的时候没阻止，此时也没叫她起来。
而是问：“你会医？帮我也号号脉。”
红袖一愣，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才刚学不久，还不能独立看诊。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裴大夫医术很好。”
可能是怕顾长安不信，她又接着道：“真的，裴大夫能治很多病，你看外面来找他看病的人这么多。”
顾长安其实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一直以来他都很讨厌女子的碰触，刚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说让她号脉。
幸好她拒绝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顾长安又问：“那你要拿什么来报我的大恩呢？”
红袖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
这顾公子不会是想让她再次卖身为奴去伺候他吧？除了这个，红袖还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回报的。
旁边的侍书这一瞬间也脑补了很多，公子这么直接的吗？是想让红袖姑娘以身相许吗？
顾长安觉得这问题问的也不好，其实他并没想难为她，要她什么回报。
侍书见两人都不说话，灵机一动说道：“爷还从未去过小山村吧，让红袖姑娘邀请咱们去她们村看看青山绿水，一定美极了。”
红袖看侍书的眼光就像看傻子一样。
顾长安也想骂他胡闹，可看到红袖那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又突然觉得，能让这丫头变了脸色的主意貌似也不错。
顾长安好像才意识到红袖还跪着，就对她道：“起来吧，你既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就是自由身了，我不是主，你也不是奴，再见面不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