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若将绿豆糕递到她的唇边,见她似乎还没回过神,又重复了一遍,“月儿,在想什么呢,吃绿豆糕吧。”
江月荻乖乖地将慕若手中的绿豆糕咽下去,又听慕尧说,“你们今晚就走吧,虽说越家定的日期是十月初一,但恐生变故,还是早一点到为好,我再清点八个人与你们一同前去。”
江月荻随意答道,“慕叔叔,无需担心,一切自有定数,凡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河水若是没有依傍,很快就会枯竭,不是吗?”
越家气焰嚣张,势力正盛,众世家在越家的阴影下挣扎生存已不是一两年的光景,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越重早年间的积威仍在,更何况龙牙还在越氏手中,纵使现在他沉醉于夜夜笙歌也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加之他手段毒辣,疑心极重,凡事察觉手下的人有一点策反之心,便直接斩杀。
更别提众世家家主想要一起商议如何讨伐越氏,只怕是写明地点时间的信还没传出去就会被截下来。
这样极端的做法早就招致了不少的怨气和恨意,如今已经到了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地步,只是还没有到最后的爆发而已。
慕尧没想到多日的疑惑竟然被她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如此轻易地点破,心中顿觉豁然开朗,然而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于是又转过头来问慕离,“阿离,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慕离摇摇头,虽说他能言善辩,平日里就算和江月荻吵架也很少输过,但他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交流。
慕尧很少关心他,他和他的关系甚至不如和慕家的门生来的亲密,所以就算是临别之际,他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
慕离不会回答,慕尧也不觉得意外,对于他的沉默,他只好点点头。
江月荻见此僵局,连忙道,“慕离好歹是在朝歌城的街头混大的,见过的人多了,一起打过架的人也多,不至于连这样一点风浪都经受不起,慕叔叔就不用再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了。”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虽然慕离知道慕尧想说的话并不是关心自己,但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这好歹缓和了一点。
慕尧抚掌一笑,道,“阿离我就不担心了,不过月儿,想来想去,有一事我还是一定要提醒你。”
江月荻道,“慕叔叔但讲无妨。”
慕尧道,“小心行事。”
江月荻眼中有暗流涌动,不过只一瞬,她就很好地将那些厌恶的负面情绪收敛起来,若是她昨天没有听到他和黎夫人的对话,她或许不知道他讲这句话的意思,或许会觉得,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让她不要惹是生非,免得让越家的人找茬盯上云陵。
她也只有惹是生非这一个本事而已。
江月荻本来应该是很厌倦听到这些的,但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临行之前,慕若将江月荻喊到一边,偷偷塞了她一个织锦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株开得极盛的并蒂莲,虽说江月荻自己是没什么少女心思,对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一向是不太精通,但还是觉得奇怪,于是问道,“阿姐,这应该不是给我的吧?”
慕若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涨红了脸,“这是……是拜托你帮我给沉仙山的宋言卿的,听说他这次也会去……”
江月荻的视线在荷包上的并蒂莲上停留一会儿,突然想到并蒂莲的含义,笑问道,“阿姐喜欢他吗?”
慕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见她如此神色,江月荻大概明白了七八分,阿姐与宋言卿自小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说宋言卿性子算不上好,不过这家伙倒是有一副精致的皮囊,修真界评价他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难怪阿姐会喜欢他。
江月荻笑着打趣她,“也对,那家伙生得一副好皮囊,只可惜脾气不好,大少爷作派,阿姐若有一天真的嫁到沉仙山,只怕要受苦了。”
慕若嗔怪道,“他哪有你说的这样不好。”
江月荻道,“那家伙就是个糟糕的混蛋,阿姐,你这性子如此软糯,将来可免不了受那家伙的气,不然我先替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云陵是不好惹的。”
慕若道,“月儿不可,不可……如此莽撞。”
江月荻笑道,“我开玩笑的,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慕若点点头,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跑过去把宋言卿揍一顿,于是她轻轻地把她往前推,“月儿,大家都在等你呢,快走吧。”
江月荻虽然略带不满地嘟囔着,“怎么这么急着我走啊”,却还是在上马前回头向慕若挥手,“阿姐放心吧,我一定会送到的,阿姐保重。”
慕离早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动静了,他俯身过来,凑近她问道,“送什么?”
江月荻神秘一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