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离在江月荻跑走的时候就知道她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越家一派人来催促启程,慕离便马上嘱咐门生们稍微收拾收拾准备走了,连一点要等江月荻的样子都没有,慕离在心里叹上一句,“这样下去,早晚得变成神诀家的人。”
沈曦和试着挣了几下竟挣不开,于是便由着她去了。
江月荻略略偏头一看,发现他已经安静下来,双眼紧阖,好像打算休息,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群越家的家仆簇拥着一个穿着紫色轻纱的女子从队伍的前面慢慢行来。
那紫衣女子便是那日朝人群里扔蛇的越流的侍妾,江月荻见她有些面熟,半晌才想起来,她曾听慕离说过,她的名字好像是郑怡香。
女子姿色妍丽,只是当日对着越流时脸上那谄媚讨好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的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样子,好像做一个爬床的侍妾是什么了不起的、光宗耀祖的事情,看了便让人觉得好像在喝白粥的时候平白咽下一只苍蝇,叫人颇为不爽。
郑怡香摇着一把画着美人图的丝绢团扇径直走到江月荻的身前停下,颇为无礼地上下打量她,道,“你就是那个在招摇山七月宴的比武大赛上拿了第二名的江月荻?”
一身俗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江月荻极为不喜,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江月荻本想径直走开,不搭理她,但顾及到她可能会纠缠不休,将局面搅得不可收拾,而自己肩上又扛着沈曦和,郑怡香若是大吵大闹起来恐怕会打扰到他休息。
江月荻一思索,便想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眼前的麻烦,直接回答,“是。”
郑怡香点点头,半真半假地称赞道,“果真如我家公子所说,江姑娘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江月荻听她说来说去绕不到点子上,心下不快,她面容秾丽,一双凤眼却极为冷淡,略一皱眉,便带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皮囊这个东西,并不值钱。”
郑怡香摇摇头,道,“江姑娘此言差矣,若是一副皮囊好到像江姑娘这样,那就非常值钱了。”
江月荻的房间里连镜子都没有,她倒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她看向她,眼神中略带不屑,“此话怎讲?”
郑怡香道,“本来呢,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只是我家公子对姑娘着实喜欢得紧,连当日七月宴被姑娘一箭射穿发冠,出了那么大的丑都可以这么轻易原谅姑娘,所以托我来问一问,这……”
她停顿得恰到好处,江月荻一下明白了她的用意,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那你家公子有没有想过,下次我一箭射穿的就不是他的发冠了。”
郑怡香劝道,“姑娘何苦拒绝我家公子的好意。”
江月荻冷笑一声,“若真是好意倒也罢了。”
郑怡香道,“姑娘此言是要与我家公子作对了?”
江月荻道,“嗯……我想,你家公子虽然不是什么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不至于是傻子,连这么直白的话也听不懂。”
郑怡香道,“你……”
江月荻干脆道,“你走吧,我脾气不好,万一火气上来一不小心伤了你,胳膊腿儿什么的还好说,万一伤了你的脸,恐怕你家公子还要拿我试问。”
郑怡香脸上的笑僵了僵,道,“不识好歹!”
江月荻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着以色侍人来过活的,我虽不是什么好学渊博之人,却也懂得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你还是回去吧。”
郑怡香一拂袖子,愤愤道,“话我已经带到,还请姑娘三思。”
江月荻道,“不用考虑了,快走吧,你说的话,我没有一句想听的。”
江月荻的语气此时已带了十足的攻击性,郑怡香不好再待下去继续碰钉子,于是一甩手,悻悻地走了。
待郑怡香走后,江月荻松下一口气,小声道,“这样的女人真是够无趣的。”
一直沉默的沈曦和不知什么时候醒转过来,他开口道,“你实在不应与她过多纠缠。”
沈曦和说话同他为人一般,冷淡克制,听他居然用了“实在”这样肯定决绝的词,江月荻愣了一愣,索性转移话题,“来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要是知道会摊上这么一个大麻烦,当时我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应该把箭……”
江月荻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曦和打断,“这样危险的事,不要再想了。”
江月荻悻悻地撇撇嘴,道,“你怎么和慕离说一样的话。”
沈曦和无奈地看她一眼,不说话。
江月荻见沈曦和脸色一沉,又不理她了,于是半带讨好地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吃梨膏糖?”
听她提起梨膏糖,沈曦和下意识一捏袖子,问,“你哪里还有梨膏糖?”
江月荻想了想,“唔,有的,昨日下山时慕离又塞了我一块,是他偷偷藏的。”
沈曦和摇摇头,“他留给你的,你便自己吃吧。”
江月荻偷偷拿出那块梨膏糖,一分为二,然后顿了顿,想着他也许并不喜欢吃甜食,于是再一分为二,在他拒绝之前将其中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
沈曦和只觉喉咙一阵清甜,转过头,却看见她笑意吟吟地看他,右颊一点酒窝也好心情地出来招摇,他赶紧移开视线,身形不自觉地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