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苏一瞬间被小蓝亮晶晶的眼神激励到,身上好像又充满了力气,身上被树和围墙剐蹭出来的伤也仿佛都被熨帖好。
她让小蓝把院子里的一个荷花缸擦拭干净,自己去后院打来一桶水。
水被倒进荷花缸中薄薄地铺满缸底后,薛苏将带回来的芹菜根放入缸内,又将之前搜刮出来的瓷碗碎片放在里面,让碎片虚压住一部分根须,防止芹菜根倒翻过来。
“咱们不种进地里吗?”小蓝看着薛苏的举动,有些好奇地问她。
“如果是芹菜种子,那是需要种进地里。但是芹菜根必须先水培,长出强健的根须后直接移栽进地里。”
荷花缸太深,薛苏小半个身子都几乎探进缸中。这使得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仿佛打着旋才能出来。
摆完芹菜根,她又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一把干豌豆来,直接洒进了还剩下半桶水的木桶中。
“干豌豆则是需要放到水中吸饱水,才能扔到地里播种。”薛苏看着小蓝疑惑的表情,不等她问直接开口解释道。
“至于红薯,明天先烤点吃,剩下的拿去种。”
薛苏的语气中满是干劲,而小蓝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走过来用自己的半边衣袖轻柔地擦拭着薛苏仅仅两三天就变得粗糙,又带着细碎伤口的手。
“小姐,从前您在家,只能闷在屋中学习,小蓝都不知道,您不知不觉间竟会了这么多。”
薛苏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不一样。
她把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移上去,看到小蓝圆乎乎的娃娃脸有着远不同于以往的沉静。
“那我这样,好吗?”薛苏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语气也第一次迟疑起来。
三更锣声从远处响起,好像能帮她盖住紧张的心跳声。
薛苏想,小蓝应该是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日日相伴的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
“纵然有千般不好,小姐快乐就好。”
半晌,小蓝的声音才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
如果不必像笼中鸟,如果能得到一方狭窄的天地,那也很好,那就很好。
薛苏听了她的话,眼角也微微红起来。
沉吟半晌,她有些试探地开口道:
“那,明天先不学习了行吗?”
“……洗洗睡吧。”
。
翌日晌午,薛苏被小蓝推醒时,看着屋里阴沉着的样子,险些有些恍惚。
好像一切回到了她没有穿越的时候。
她住在出租屋里,从中午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后心中是空旷夹杂着细微的恐慌。
直到小蓝的脸放大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最近这些荒唐事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可能也将长期发生下去。
难得她哀哀戚戚地坐起身,慢慢梳理了一下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行尸走肉一样地往门外飘去。
小蓝快速叠好被子跟在她身后出来时,薛苏已经在收拾水桶中的豆子了。
盛夏天难得多云,没有太阳的日子倒是敛了些暑气。
豌豆在水中泡得很好,也得益于宫中食材到底还是品质好。
薛苏将豆子从桶中攥出来沥干水分,紧密地铺一层在前院大门口附近的土面上,再在上面薄薄盖上一层松土,用手沾了桶中的水少量多次地撒在上面。
因为角度的关系,这一小块区域太阳光相对最充足,又地面不高,水分不易流失。最适合豌豆苗生长。
薛苏做完手上的活,有些满意地看起自己的成果。
正当她脑中开始规划其他的地用来种什么蔬菜后,她听到身后传来“啊”地一声惨叫,声音凄厉仿若路遇恶鬼。
心下一惊,薛苏猛地回过身去,看到小蓝筛糠一样剧烈地抖动着身体,手不受控制一样指着另一个没有泡芹菜根的荷花缸。
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薛苏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那是一条蛇,正从缸里探出头来,吐着长长的、红色的信子,十足地骇人样。
。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身后院墙外,一个身影悄悄探出来。
那人腰间黑色皮质刀鞘正空空如也,手上已是一点寒芒微微闪过。
几乎蓄力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