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洗完被子回到前院时,就看到薛苏正举着那把没开刃的片刀,在荷花缸的缸沿上磨刀。
金属在水的润滑下相互摩擦的“嚓嚓”声回荡在前院。
“小姐!那条蛇怎么办?”小蓝过去,唯恐她听不清一样提高了点声调。
“我正准备料理啊。”薛苏有些不明就里地瞧了她一眼。
“料理,是什么意思?把它埋起来吗?”
薛苏:“?”
“你该不会以为,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它捉住,是为了让它入土为安魂归故里吧?”
薛苏停下了手里磨刀的活计,把手肘放在缸沿上,用手撑住下巴,有些好笑一样地看着小蓝。
薛苏自己不知道的是,她手上举着菜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倒是颇有些吓人,若是夜幕降临时恐让人误以为是玉面阎罗。
“我以为是因为怕它……”
“怕它那别管它就好了啊,蛇又不会主动攻击大型生物,哦,也就是人。”薛苏解释道。
“那,其实咱们原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地对它动手。您用我的被子捉蛇,也是为了拿来吃,对么?”小蓝扁了扁嘴。
薛苏自知理亏,“嘿嘿”地赔了笑,重新低头磨起了刀:
“咱俩已经四五天没见荤腥了,如果再不吃肉,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我的身材,我的容貌,还有我的美好的品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1]
小蓝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太吓人了,我不吃。我吃点红薯就行了。”
薛苏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自顾自地收拾去了。
。
待炉灶里点上火,薛苏将穿在树枝上的蛇肉架在火上烤,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油脂被烤炙后的浓香。
薛苏方才处理这蛇的时候,脑中快速闪过了《蛇肉的一百种做法》、《野外求生食谱大全》。
蛇羹滑嫩,红烧蛇肉酥烂香浓,椒盐蛇排酥脆……
薛苏流着口水盘算着,但转瞬又想到如今处境艰难,冷宫内的厨具就只有这把她刚刚草草开刃的片刀、几块瓷片、几根树枝和一个简易炉灶,调料什么的则是一概没有,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人类最古老而神奇的烹饪方式:烧烤。
炉灶上架着的肉滋滋地发出声响,皮下脂肪被逼出热油,顺着纹路慢慢滑下,看得薛苏热泪盈眶,眼泪几乎要从嘴角流下。
“小,小姐,这个没有毒吗?”小蓝闻了味道也凑过来,但又碍于之前自己强硬拒绝吃肉的表态,有些别扭地问道。
“我觉得这不是毒蛇。况且就算是毒蛇,毒液也在头部的腺液里,处理掉就好了。”薛苏目不斜视地盯着烤肉,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恍惚了。
“但是,但是。”小蓝像是还要说什么。
“别但是了,你担心我的话,咱们还像烤蘑菇那时一样,一人吃一点试一试,可不可以?”
“好小蓝,好不好嘛。”薛苏偏过身去抱住她,蹭在她身上晃了晃,佯装请求道。
“那,那就都听小姐的。”
小蓝知道薛苏是看出自己想吃,为照顾她的面子才放下身段撒娇打诨。
她有些感动,也回抱住了薛苏,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等着炉灶上的美味出炉。
。
待蛇肉烤好,两人坐在炉边大快朵颐起来。
皮下脂肪已经几乎全都烤出去了,皮肉焦香,油光粼粼。薛苏见着几乎热泪盈眶。
塞一块到小蓝手中示意她试试后,薛苏也不顾忌形象了,急匆匆地暴风吸入。
“炉灶还可以更新换代一下,炉灰中烤红薯是最好的。可惜了冷宫没有铁网。”
薛苏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道,一边侧着身子往炉灶里看去,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小蓝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眨巴着眼睛,嘴上带着油光,两腮因为咀嚼而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没事儿,拿泥把红薯包上,也能烤。”薛苏见小蓝吃得香,自己也不再多说,放心地抓紧吃肉去了。
两人意犹未尽地将两串肉吃完,虽然并不满足,但久违的荤腥也薛苏心生喟叹。
稍微享受了一下口中的余韵之后,她指挥小蓝把炉灰清理干净,自己则去墙角把从尚膳监带回来的红薯处理一下。
拢共带回来八个红薯,六大两小。
她记得红薯的生长周期很长,虽然从填饱肚子的角度来说那是最合适的种植作物,但是总不能这几个月的空档期都饿着。
考虑到要兼顾短期收获和长期可持续发展,薛苏计划留下四个大的红薯最近几天当饭吃,另外两个大的用来水培红薯叶,两个小的切块种红薯。
如此计划的话,四个红薯省着点吃可以吃四到五天,上午种下的豌豆苗七天左右就可以成熟食用,收割时要是齐根剪下,剩下的部分还能再长两到三茬,每茬五六天就可以收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