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蝴蝶?”小蓝有些懵。
“我刚看了,院里两只鸡,一公一母。咱俩现在的情况,是没法批量养鸡的,一来是没有饲料,二来是公鸡早上打鸣,迟早被人发现,到时候解释不清。”
薛苏终于自在下来,偏腿就坐上了桌子,扬起下巴示意小蓝坐在刚才男人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姿态嚣张,哪还有方才深宫怨妇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女土匪。
“所以,不如咱们一会把公鸡吃了,母鸡留着下蛋。至于万一要问公鸡去哪了,咱们就说飞走了,怎么样?”
小蓝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实在是刚才薛苏演得太过逼真,以至于她几乎有些相信了薛苏对皇帝的一片赤诚之心,自然也就以为所谓的“变成蝴蝶飞走了”指的是她本人。
谁承想,她脑子从来没离开过院子里那两只鸡。
等不到小蓝的回应,薛苏有些不耐烦,自顾自地跳下桌子往外走:“来抓鸡!”
小蓝应了一声,脚步马上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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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捉到之后不必拔毛,只清理干净内脏,扔掉肠肚之类即可。
再用黄泥隔着鸡毛厚厚地裹上一层,丢到火堆中慢慢烘。
薛苏盯着炉灶中巨大的土胚,不停地用习题集扇着风,守宝贝一样。
“咱们手头这些东西,支撑到下个月月初是没问题了。到时候,咱们再从外头,或者是冷宫的太监们那处换些生活必需品,日子又能过下去了。”
薛苏兀自陷入自己还算美好的幻想中。
却不想小蓝满脸幽怨地看着她:“您就从没想过争口气,考出冷宫?”
“不争气”的薛苏本人无辜摊手:“还真没有。”
见小蓝又要发作,她才顺着小蓝的脊背安抚了两下,补充说:“不是不想,而是复习需要时间。咱们现在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哪里顾得上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啊?”
“少诓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小蓝经过几次被她“忽悠”,已经轻易不敢再相信了。
“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薛苏拍着胸脯打下包票,小蓝这才面上多云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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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人这样一番插科打诨,炉灶内的叫花鸡也该好了。
薛苏将灶膛中的土胚撬出来,搁在一旁先晾着。
明明隔着厚厚一层土壳闻不出什么味道,偏偏薛苏就是觉得那东西香到不行,一股一股的油润气息从四面八方向她裹挟而来。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土壳可以用手触碰,薛苏马上拿起来将整个鸡胚砸到墙角的地上。
随着外层的土裂开,一瞬间浓郁的肉香四散开来,薛苏分明从空气中闻到了两个字:幸福。
慢慢去掉外层有些烧焦的毛和土层,金黄酥烂的皮就显现出来。
顾不得烫手,薛苏快速扯下一只鸡腿塞到还在一旁流口水的小蓝手中,迸溅出来的热气有些灼到了她的手背。
“趁热吃最好。你快试试!”她催促小蓝接下,自己又去扯另外一条鸡腿。
鸡皮下的脂肪几乎已经烧化了,变成顺着肉的纹理流下来的鲜美的鸡汁。鸡肉层次分明,又不见锋棱,入口酥软即化。
微微撒上一些盐,满口鲜香。
两人一边嚼着,一边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喜悦的光,仿佛世间忧愁都在这个刹那远离。
没人舍得开口说话,嘴巴只用来咀嚼都尚且觉得不够。
她们就这样安静着,直到太阳都有些西沉,面前的地上只剩下空空的鸡骨架,腿骨上像是被刀刮过一样干净。
“小蓝子,你知道这叫什么?”薛苏举起地上的鸡骨架,面上表情莫名有些猥琐。
“什么?”
“这叫,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看着地上的残渣,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电视循环播出的《还珠格格》。
模仿着剧中皇帝的样子,她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瞪起了眼睛。
“……”小蓝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默默收拾起地上的残余。
鸡骨头下垫的纸已经是进冷宫以来撕的第七本习题集了。她俩大概真的要在冷宫过一辈子了。
小蓝心中重新填满了绝望。
“诶,等等。鸡架子可以熬汤,下顿也算有个肉菜。”薛苏夺下她手中想要扔掉的骨架,宝贝似的捧着拿去铁锅前了。
看着薛苏没心没肺离去的背影,小蓝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两条眉毛像纠结的毛虫,狠狠地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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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东拼西凑来的食物用具,两个人到底是撑到了八月初。
时隔一个月,冷宫的大门终于是再次打开了,抱着密封试题的贺由带着一众太监从宫门外进来。
那视线左右飘忽,唯独不放在薛苏身上。
“娘娘,期间您有需求都吩咐微臣去安排即可。”他声音不大,却也引起周围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