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My great emperor!You idiot!”(皇帝陛下,你个笨比)
连着两天,薛苏早上起来后便一边拾掇菜地,一边大声又激昂地念着英语,像是回到了大学出早课的时候。
内容无非是骂皇帝的,又或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英国文学。
可偏偏她戏瘾又犯了,嘴上不停,面上也不时做出一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好似陷在爱里,偶尔 又是恭敬臣服的。
小蓝看着远处好似疯癫的薛苏,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掐着手指头盘算着下一次考试的时间。
指望薛苏考出冷宫基本是不可能了,但总要让自家小姐见一见外人吧。
别再给她憋疯了。小蓝满心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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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经纬走至冷宫大门,听到的就是里面传来的婉转的女声,语调缱绻温柔。
那话很流利,抑扬顿挫,极为好听,像是某地的方言。
内容他虽听不懂,却能听出来她每句话的开头,都是“陛下”。
原来是说给他的,赵经纬想。
看来贺由所言不虚,这位薛婕妤即使是进了冷宫,也在时刻念着他。
只是她从未有机会告诉他。
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赵经纬的心尖好像被小猫舔了一口,温温热热的,泛起酥痒。
他正欲命人打开冷宫大门,却听到里面的人停止了念诵,问出了一个问题:“小蓝,你记得皇帝长什么样子吗?”
赵经纬正在抬起的手一顿:“?”
听不清院中另一个人回复了什么,刚刚的女声又响起,莫名带了些羞涩:“我只记得那一瞬间心动的感觉,但是对他的脸,却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好像是赧然,又或者是低落。
赵经纬的一颗心像被高高抛起,又在此刻稳稳地落回胸膛。
他失笑,突然改了主意。秉退了旁人,又命身边的侍卫吴宇脱下侍卫服饰给自己换上。
待吩咐吴宇取他突然想要带来冷宫的东西后,就让随从服侍的人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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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就在薛苏装腔作势,故作羞涩地倾诉完自己对皇帝的“暗恋之情”后,小蓝终于有些受不了一样,面容扭曲地朝着一边干呕起来:
“小姐,小蓝真的吐不出什么了,您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
小蓝还保持着右手撑在地上,身体侧歪着的姿势,猛然看到冷宫墙外飞进来两只毛色鲜亮的鸡,正乍着膀子朝她奔来。
她心中又惊,一瞬间又有些怕,口中的声音就变了调。
“我c……这是幻觉吗?”
不远处几天没见荤腥的薛苏眼中已经完全容不下小蓝了,她恍惚着开口,像是眼前出现了什么幻觉。
揉了揉眼睛后,她开始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两只看着就极肥的鸡,眼睛中透出堪称诡异的光。
“信女薛苏愿一生荤素搭配,求老天爷保佑我捉到这两只鸡。”
“如果食言,就罚皇帝渣男永远不举!”
薛苏双手合十小声许愿,姿态虔诚。
默默念诵了两秒后,她猛地睁开双眼,几乎狞笑着朝小蓝那边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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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经纬将身形隐在墙外的桃树上,手上摩挲着一根挂着些白色布料碎屑的树枝。
依稀能分辨,这是宫妃才可用的月纱,月光下看仿佛抚风照水,暗光粼粼,因此得名。
小块的布料挂在树上,韧性未失,光华尚在,显然还没被留在这里太久。
想起前几日在尚膳监只穿着几乎有些零碎的里衣的薛苏,赵经纬脸色晦暗了两分,转头看向了鸡飞狗跳的院中。
冷宫里地面上都是飞扬的尘土,一些轻软的鸡毛落在主仆二人的头上身上,看起来滑稽非常。
眼见她俩即将围堵到其中一只时,赵经纬从树上翻到墙头,一跃而下。
薛苏正在精神高度紧张地抓鸡,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暗暗透着些调笑的意味:
“原来‘妹妹’是冷宫的娘娘。”
他将“妹妹”二字咬得极重,一下子将薛苏带回不久前那个暗香浮动的夜晚。
她身体猛然一震,手下意识地往自己上衣的口袋上摸去。
想起自己早已将那块玉佩埋了起来,才安下心来,缓缓转过身:“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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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经纬和薛苏分坐在屋内小厅里唯一的桌子两边,俱是身板端正,面容沉静。
但只有薛苏自己知道,刚才赵经纬先进来之后,看似不经意地选中了屋里唯一一把完整的椅子,施施然整了整衣摆后方才坐上去,摆出一副好整以地样子看向自己。
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不得已薛苏只能装作无事一样坐在了那把断了一条腿的凳子上。
看对方坐得四平八稳,她也强撑着稳住身体,又默默使力稳住屁股下的凳子保证它不侧偏到一边去。
不消一会,她身子便酸了一半。
“这才几日,娘娘已经不认得微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