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燎上前拍了拍元钰的肩,心里盘算着主意,转身说道:“世子说得不错,也确是圣上感念,念着本将年事渐长,这不,给西境送来了世子这样的年轻有才的将领。”
话里话外又有些给元钰戴高帽的意思,元钰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不过很快松开,便听到他接着说:“世子也看到了此战的境况,我与周将军都有受伤,恐一时难上阵,圣上既信任世子,那本将自然也信得过世子。”
原来是在这等着,元钰了然,脸色有些不虞。
黄庭燎的意思是将他自己和周勤朔择出去了,将这败局尽数扔给元钰,若是元钰能赢,那便算是在黄将军手下历练,若是败了,那便是他自己本事不够,而此战对元钰往后仕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可不行,元钰想,他还要想办法试试他二人的背景呢,怎可让他们置身事外,他唇角微勾,眼神中有些寒意,故意说道:“承蒙黄将军看得起我,可惜钰自知初来乍到,对西境诸事尚不熟悉,黄将军既有心历练我,我心中亦十分感激,不过这次出行前,圣上特召钰前去,圣上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此番是必要胜的。”
元钰搬出皇帝的话就是要他们知道,圣上及其看重这一战的输赢,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拿下西羟,若是有什么别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西境的战事,圣上是要问责的。
黄庭燎自然不会因为元钰的事去冒被问责的风险,事大事小他活到这岁数,还是分得清。他抚摸了一把胡子便改了态度:“原也是说笑,看看世子胆量如何,不想世子当了真。圣上既派世子来援助我等,那待周将军恢复些,明日我们便共商此役。”
周勤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手臂失血过多有些昏迷,休息了一个下午便醒过来了。
他自是已经知道元钰已到达西境,顾不得身上的伤,便去找黄庭燎。
大帐内,黄庭燎正抚着胡须站在沙盘前,听到周勤朔的声音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周勤朔快步上前,一脸焦急问道:“将军如何,那位世子可答应了?”
让元钰自己先上战场是他们先前就商量好的,若是在战场上发生意外,那合了他们的意,若是真的有点本事能活下来,倒省了他们的事,毕竟正如元钰所说,西羟近年来兵强马壮,打了许多次,是有些头疼。
黄庭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有。”
听罢周勤朔脸色一下就难看了,欲言又止:“那就让他这么容易就进了军中?”他们要为难元钰其中有多番理由,其中之一就是自陵国公退出西境后,西境军中才逐渐由黄庭燎掌控,本就不欲别人插手。
黄庭燎心中暗骂他愚蠢,厉声道:“圣上要的是胜仗,旨意是传给整个西境大营的,现在不是为难他的时候,况且圣上也没要他在西境长留,指不定是个临时将军。”
周勤朔沉默了一阵,似有想起什么来,压低了声音:“那...那位的信?”
黄庭燎也想到了日前自京中传来的信,可是从当下的局面看,并不可行,他说:“信中的意思倒也不急,只是让我们寻机会罢了,主要是切勿打草惊蛇,再说,战场上本就祸福难测,看他自己的运道吧。”
元钰的信是在十五日后递到陵国公府的,彼时伏梨正在院中打理着那棵移植来的梨树。
梨酥急匆匆地从大门外跑进来,面上一片悦色道:“夫人,世子给您来信了!”
伏梨先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拿到信后又眉眼弯弯地笑着跑进了元钰的书房,看了信,自然要回信,书房最合适了。
其实这封信委实来得有些晚了,虽说她也理解西境路遥,路上还要运粮,那便更慢了。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心里还是有一些怪罪的,但也在收到信的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伏梨缓缓打开信件,元钰的字跃然纸上,字迹刚劲有力,倒不像他这个人这般温柔随和,信中言:吾妻阿梨,今去西境已逾数月,行路漫长,故报书已晚,吾有愧焉。今始至大营,战事不容乐观,不免念汝独留京中,必如履薄冰,宫中为制,必难之,钰亦忧也。其时可觅东宫,其将护汝。愿吾妻珍重,不必牵挂,念汝。 夫钰
伏梨久久没有放下信,梨酥便想凑近瞧她家夫人的神态,刚凑上去,就看见伏梨将信反扣下,故作恼怒道:“等了许久,就这三两行字。”虽然是怪罪的话,语气中倒多了几分轻松。
梨酥跟在伏梨身边多年,知道她一直以来心里总是挂念,收到了信总能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