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兵部尚书简益良抚了抚胡子站起身,一眼都不看苏玉礼,他一向看不起这些个墙头草般的人,他对着皇帝深深行了个礼,久不起身:“陛下,让东宫和亲,实在不妥,望陛下三思。”
简益良是老臣,在朝中自有他的威信。
他一说话,殿中又站起不少人附和他。
元钰没有起身,他也并不认为有这么多人帮着太子是好事,他看了一眼皇帝,见他脸色已经不愉。
皇帝本就忌惮太子,想方设法地要废太子,如今那么多人为太子说话,更不知道他要猜疑到什么地方去了。
元钰想得不错,先前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所以皇帝刚刚想到的就是这一计,娶了异族女子为太子妃,朝堂之上对太子一定会颇有微词。
简益良是老臣了,他的话皇帝不得不在乎,他看了一眼稽僩,倒是沉得住气,于是他问:“僩儿,你自己的意思呢,毕竟,你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
稽僩心中冷笑,目光下垂,直起身来后,才看向皇帝,神情微冷,道:“儿臣不愿。”
皇帝动作微顿,看向他,这些年来,太子很少驳他的意思。
未等皇帝出声,稽僩便转身向着燕黛,俯了俯身道:“我不喜公主,亦非公主良人。婚姻一事,自有它的乐趣,公主在我这里寻不到,万勿蹉跎一生。”
态度很是真诚,但还是让燕黛因不甘而红了眼睛,她自负美貌,早听闻大胥太子风神俊朗,但冷心冷情,故她就是为他而来,要他折在她的身下,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番话,对她来说是羞辱。
她收起心中的不甘,眨了眨沁有泪光的眸子,柔声问:“那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稽僩毫无准备被她反问一句,恰问在心口,骤然一滞,片刻后冷静出声:“没有。”
说话间目光都未偏离一丝一毫,伏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荷。
苏荷在燕黛问出那问题时,亦是攥紧了手中的杯子,连指尖都泛白,听到那个答案后,骤然脱了力,她远远望着那人,突然觉得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虽然知道这是最合适的答案,但难过还是有的。
燕黛静静地盯着稽僩的侧脸,接着忽地一笑,皇帝见状问道:“你笑什么?”
她潇洒地转过身,朗声道:“我们北夙人最是洒脱,既殿下无意,那是殿下没有福分。”
这话说得其实很是大胆,竟敢说大胥太子没有福分,惹得皇帝倒是对她多看了三分,不过她话还没说完,接着道:“父王既派我入京,那便是有联姻之意,既我与皇城无缘,那便请圣上舍个公主到我们北夙嫁予我兄长,为我们的和平协定添个纽带,要不然,指不定就散了呢!”
稽僩听这话看了一眼北境使团,原来还真打上联姻的主意了,这是什么意思,要么他娶,要么大胥的公主嫁。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论起来,有人说,之前定协议的时候没提,又有声音说,大胥哪里来适龄的公主,未婚的最大一个才十四。
燕黛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但她依旧昂着她高傲的头颅目视着这个大胥的皇帝,她才不怕,出发之前父亲就同她说过,如今是大胥求着他们要和。
皇帝沉吟片刻,他当然听出了这个燕黛公主话里话外带着的威胁之意,心中很是气不过,但无法,他出声道:“大胥没有合适的公主。”
燕黛弯弯笑眼,道:“那总有合适的人,不过,可不要随便找一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宗室女来忽悠我们。”说白了,嫁过去就是当人质的,若是一点都没有威胁力,那就没意思了。
这话一出,又堵住了一个法子。
元钰早已停下了手上的事,看着这个可以说是闹剧的发展,然而到现在,好像真有点不好收场。
在燕黛说要找人嫁去北夙时,伏梨就朝着身后挥挥手,康澜坐在她后面,自然明白她意思,是叫她往里藏着些。
康澜慢慢往里挪着,真是有些欲哭无泪,她可不要去北境,早知道就在老头子给她挑人时好歹先定下一个,此刻真的是很想逃。
苏横自说完话后就一直站着,太子不用娶什么公主了,他自然就无事了,谁要去和亲他才不管,倒不是不担心协议被毁,而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皇帝一心求和,只是不知道是可惜了谁。
忽地余光便看见了慢慢挪着的康澜,一愣,才想到康澜郡主正值妙龄,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她去和亲...
苏横想到在陵国公府那一次遇到的康澜郡主,她站在伏梨身边,笑得肆意,一想到这样的笑容有可能会消失在北境的草原上,他心中一涩。
可是光往旁边躲有什么用,赶紧跑啊,于是他放松在身侧的手便像伏梨一样摆了摆,不过他的方向是,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