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是中秋宫宴,酒过三巡,康澜觉得有些闷便离席了。
她一开始只想随处逛逛,只要吹吹风就可以。
只是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冷宫。
当时天已经暗了,冷宫又偏远,而且在宫中乱逛实在有失礼数,她便想快些回去,所以当她看见皇后往这边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便想躲开。
她甚至都没多加思考,便往一旁的假山后一藏,因为离得近,所以她听到皇后身边的侍女说,明贵妃在冷宫中胡言乱语。
也就是明贵妃这个名字让康澜移不开步子了,明贵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当年又害了伏家,她下意识地就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跟,便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稽僩死后,皇后就只剩稽琛这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和稽琛就此也算是各取所需,一个要帝位,一个要太后之位。
而明贵妃突然在冷宫说,五皇子非圣上亲子。
皇后在冷宫里的眼线自是马上来告诉皇后,所以她才会在宫宴上悄然离场,来了冷宫。
康澜在暗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胡言乱语,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是贵妃,你无权随意处置我。”
“便是你所言真被圣上知道了那又如何,事关皇嗣血脉,岂是你三言两语可以拨弄的。”
“皇后入宫晚,对于从前在东宫的事,怕是不清楚。五皇子的生母是谏安侯府的嫡女,而我从前是她的贴身侍女,五皇子的身世,前前后后的证据,没人比我更清楚。”
“你说的若是真的,你从前为何不说?”
明宜似乎被激怒了,她喊道“从前,从前我的颂儿是最受宠的皇子!谏安侯府待我不薄,既没有威胁,我没必要将别人逼至绝路。”
“那如今你所求什么,稽颂永留封地,不得回京,任凭你做什么,他都当不了皇帝了!”
明宜大笑,恶狠狠道:“我求一个鱼死网破!”
明宜已近癫狂。
康澜震惊地躲在角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对话。她正要离开,脚下一个不稳,下意识轻呼了一声,惊到了里面的人。
康澜不敢再留,飞快地往回跑,跑至一半,她便发现刻有她名字的玉佩不见了,她心中一激,若是被皇后捡到了...她不敢往下想。
但是她知道,那个玉佩绝对不能被皇后捡到,不然她跑也是白跑,于是她慢慢地往回走,看到皇后一行人时,便往一旁躲着偷听:
皇后问:“那玉佩上写了什么字?”
一旁的内侍到:“回娘娘,玉佩上刻的是‘康澜’,是康毅侯的女儿。”
康澜顿时吓出一声冷汗。
待皇后一行人走过,她甚至都没有回到席上,只是到殿外差人进去跟她父亲知会一声,她便出宫径直来了陵国公府。
伏梨听完先是震惊,但接下来,她便着急起来。
她看向元钰,元钰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听完这一切后,表情十分严肃,他对着伏梨和康澜说道:“皇后一定不会让这事传出去,所以,康澜会很危险。”
康澜这次是真的怕了,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怎么办,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的!”
元钰沉思片刻。
突然,外面传来钟声,是新年钟声。
他望向窗外,此时已过子时,新的一年已经来到。伴随着钟声回荡,片片雪花再次飞扬在皇城之上,他开口道:“明早入宫,先发制人。”
大年初一,百官休沐。
元钰却携着伏梨和祖母往宫中去给圣上请安。
如果说元钰本来还在怀疑稽琛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当他拦在殿外时,元钰的疑问已经打消了大半。
皇后昨晚必定连夜通知了永平王,甚至是稽琛。
稽琛将元钰拦在殿外,眼睛瞥向他身后稍远些的马车,说道:“父皇身体不适,今日不接受朝臣请安。”
元钰微微一笑,答:“听众同僚说,圣上昨日还出席了宫宴,看着精神头不错。”
稽琛一步也不退让,厉声答:“昨晚突然不舒服,而且,世子已非朝中人,称什么同僚。”
元钰脸色一滞,但也不与他剑拔弩张,他侧过身朝身后看了一眼:“祖母已多年未入宫了,听闻今年圣上身体不适,便想来请安,”接着他左右防备着看了一眼,凑近稽琛,语气熟捻地悄悄说道,“同你我也不怕什么,便直说了,民间也在传,圣上不知能熬到什么时候,这一眼,说不定是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