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稽琛还是想拉拢他的,二来,元钰说得情深意切,倒让稽琛有点动摇。
犹豫之间,元钰身后传来年迈但不失稳重的声音:“五皇子。”
元家老太太,经年坐镇元家,稽琛还是十分尊敬地称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也行了个礼,便说道:“五皇子,如今我们陵国公府已无人在朝为官,靠着世代承袭的爵位尚在这京中各世家之间立足。可尽管如此,老身也得忝颜说一句,我们陵国公府这百年来,文称得上是书香门第,武亦是战功赫赫。”
稽琛显得不自在起来:“哪里说得上忝颜,老夫人言重。”
老夫人接着说:“我儿多年昏迷不醒,卧病在床,若是寻常,就算是用药一辈子,我亦愿意养着他。可是他是战场上的将军,心高气傲,若他醒着,他必不愿如此过一生。我儿是圣上手下的将领,我想替他给圣上请个安,亦讨份恩典。”
伏梨和元钰是不知道祖母要说这些话的,一开始他们觉得稽琛说不定要拦他们,所以他们将事情告诉了祖母后,便希望祖母跟着来,必要时候或许能压稽琛一头。
而伏梨此时听了这些话,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话已至此,稽琛是根本不可能回绝得掉的,于是他后退一步道:“父皇不能多劳累,一炷香。”
其实皇帝昨夜不舒服是真的,近一个月以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依旧还能撑着坐在案前,看两份奏折。
他看到元钰等人进来请安时,亦是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
但他还是照例派人看茶,奉座,像迎接过往每一个臣子的请安一样,即使他内心隐隐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在听到老夫人的请求时,他还是怔愣了一下,陵国公,替他征战了半生,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朕不下这个令,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们行礼谢过之后,元钰和伏梨将祖母扶起至一边,元钰上前道:“圣上,臣此番进宫,有一要紧事。”
皇帝抬了抬眼,示意他说。
元钰定了定神,说道:“五皇子皇嗣血脉有异!”
皇帝猛地抬头,一下站起,又因怒火攻心,一下又跌落在椅子上。
内侍赶忙传召太医。
元钰急道:“圣上勿动气。”
他说完脚边便被掷了一台砚台,伴随着怒意昭然的声音:“休要胡言!”
稽琛见内侍去传太医,急忙走进来。
殿中跪了一地,皇帝抚着胸口歪邪地坐在椅子上,稽琛见状,连忙上前想扶起皇帝。
却不想他刚碰上皇帝的手臂,便被甩开,再抬头时,便对上一双充满厌恶的眼神。
元钰看见这一幕便知道,皇帝听进去了,纵使他再生气,他也会生疑。
但话又说回来,但凡圣上对别人能多一些信任,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稽琛刚刚被一甩,现在也跪在地上。
皇帝在内侍的搀扶下靠在案前,他抬起手,指着元钰,道:“说话要讲证据。”
元钰说:“明贵妃曾是谏安侯府的人,还请圣上传明贵妃觐见。”
稽琛闻言便已全都明了,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连忙道:“明贵妃已是冷宫中人,怎可随意传召。”
皇帝不再说话,招了招手,便让人去将明宜带来。
殿内只有稽琛偶有的辩驳声,但无论他说什么,皇帝竟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稽琛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多时,明宜就被带来了。
她似乎对这次的传召毫不意外,昨日她便知道,有人偷听了她和皇后的对话,那么今日这一幕,便是迟早要来的。
她缓缓踏入殿中,微微行了个礼便直起了声,一如当初还是宠妃时的模样。
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嗤笑出声,皇帝对她一直都是偏爱的,即使是入冷宫,依旧保留了她贵妃之位,所以他方才看见她的行礼,只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但此刻他问:“你笑什么?”
明宜抬起闪亮的眸子,故作惊讶道:“臣妾知道今日唱的什么戏,只是这主角来得不全啊!”
皇帝盯着她,问:“还有谁?”
明宜看向稽琛,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瞳孔,出声道:“圣上将永平王传入宫吧,还有,京郊竹林里有一处医馆,将他们的馆长也传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