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头母羊的蹄子是凯瑟琳治好的,虽然这头羊真只冲凯瑟琳温和的咩咩叫,但它这庞大的身躯,让还没长个儿的凯瑟琳完全不敢靠近。
新品种的绵羊,个头明显长得要比之前的老羊大一倍,凯瑟琳这个小娃娃完全感觉不到,羊群天性的温柔,相反,母羊一冲她咩咩叫,她就立刻吓得往后连退三步。
在块头方面,明显比原来老品种大很多新品种的羊,即使是羊倌迪利这个成年男子,也需要使一番巧力才能将一头成羊翻倒在地。
凯瑟琳仔细向前凑了凑,确认这头母羊的蹄子恢复了健康后,便心满意足的打算起身回去了。
“凯瑟琳小姐,等会儿要给这头母羊产的的两头公羊剪毛,您不留下看看这新品种的产毛量吗?”羊倌迪利看到凯瑟琳打算离开的样子,连忙提醒她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凯瑟琳一听,眼睛一亮,也想起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之前天热她嫌弃畜牧场太臭,从来不去围观村里年年举办的剪羊毛的“金剪子”比赛。
现在正巧赶上了冬天宰羊的剪毛,没见过的凯瑟琳心觉此番场景肯定有意思。
作为年年“金剪子”比赛的冠军,迪利这个羊倌有一手剪羊毛的好手艺,平日里村里的男人要剪头也是找的他,他剪羊毛的名气,就连从不去看剪羊毛的凯瑟琳都听说过。
哇——
高手啊——
原来就和中国古代匠人庖丁解牛一般,迪利一手举着一把大剪刀,另一只手飞快的,单手就将绵羊翻倒在地,快速的就像给人脱衣服一般顺畅,羊毛就像一件羊羔大衣一样,全部被羊倌迪利举着一把大剪刀,快速脱下。
怪不得年年村里都举办剪羊毛的比赛。
羊倌迪利那炉火纯青般剪羊毛的手艺,让看他剪羊毛的观众,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的美的享受。
现在正值冬天,正是羊群毛发最浓密的时候,虽然气味还是不好闻,但此刻的羊毛分量十足,凯瑟琳已经想好回去怎么给本尼特先生报喜了。
估计等明年集体夏天再剪毛的时候,他家羊毛收益估计要大长一波。
虽然凯瑟琳很想跟着羊倌迪利,一起去围观村里的屠夫宰羊,但淑女准则不允许她去凑这个热闹。
对此她完全不理解。
要知道,这年头法律规定了,将近二百五十多种判处死刑的罪罚,人们常常会在绞刑场上围观,一个个不知是真罪大恶极,还是只是因为出身问题,生而有罪的同类被处死。
那时候就没有人会说泰伯恩刑场,淑女不可以经过。
相反,挤满围观人群的不远处,正巧有个集市,那里面往往会站着,已经嫁人的淑女,像老马一样被人牵到围栏里面,被她的丈夫公开拍卖。
这时候,可能只有百年世仇的法国人,会鄙视约翰牛的粗俗野蛮。
这年头女性在法律上,完全是依附于男性,且可以被男性买卖的财产,法律完全是为了保护有地位有资产的男人。
只要你是一个账户上有钱的男人,你哪怕当街手上举着一把沾血的刀,冷笑的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尸体,法官也会认为这位绅士,是为了自卫,而不是杀人。
而一个偭户家的儿童,因为担心兔子吃掉自家种的粮食种子,来年田地长不出粮食,怕落到救济院的下场,积极主动的在田地里挖了一个陷阱,就因为意图杀死别人田地的野兔,被判死刑。
血腥野蛮,没有人权,凯瑟琳只要离开本尼特家的宅子,满目都是血腥泪水,从不吃鸦片的她,很难麻醉自己清醒的灵魂。
总是容易让自己眼睛湿润的凯瑟琳,很快又被迪利太太洗羊毛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只见迪利太太的三个还没凯瑟琳个头高的小孩们,每个人轮流负责提着和他们人差不多大的水桶,来回从冰冷的河里打水。
迪利太太则一个人来回的用冷水对剪下来的羊毛做第一轮简单清洗。
凯瑟琳原本对迪利太太用来作为代替双手,不停搅动羊毛与水的木质工具颇有感兴趣,好奇的上前凑了一眼,当看到羊毛里到处都是活的,不停扭动的不知名虫子或者蛆时,面色明显大变的凯瑟琳,迫不及待的立刻就同他们告别。
一路回家,仍然有种头皮发麻,总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痒的错觉。
等凯瑟琳到家的时候,玛丽正在艾玛小姐的指点下,练习钢琴弹奏,简看到带着外面雪粒回来且一身寒气进屋的凯瑟琳,连忙将壁炉旁沙发的位置让给了妹妹。
自己则拿着手里正改的帽子和花边,和正在看书的伊丽莎白挤坐在一处,互相依偎说着小话。
“嗯~好臭啊,凯蒂,你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臭啊!”莉迪亚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简的温柔,看到凯瑟琳从外面狼狈回来,故意挑事道。
难得凯瑟琳没有对莉迪亚的针对有任何反应,她现在身上不仅被冻得发麻,头皮更是因为刚刚见到的场景,不停的起鸡皮疙瘩。
在壁炉慢慢的烘烤下,凯瑟琳原本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细腻的如同牛奶一般丝滑的皮肤。
但她内心仍然不能平静,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羊毛里翻滚,不管想起多少次,都让她浑身上下不舒服。
凯瑟琳实在难受的坐不住了,连忙吩咐人,“贝蒂,你快找妈妈,就说我要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