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又问,“怎么……我看你们寨子里似乎不太欢迎外人啊?”
少年答,“之前寨子里来过几次响马盗贼,所以大家都自己组了队来保护寨子。”
罗老歪笑,“那你们一开始那么大架势,如今怎么又把家伙都放下了,就不怕我们也是响马吗?”
那少年笑得憨憨的,“大爷说笑了,那响马盗贼走到哪里都是抢姑娘,哪里自己带着姑娘的。”
说这话时,金韫娴正巧来陈玉楼身旁喝水,闻言噗地一声,差点把水喷出来,赶紧掩住口。
心道,这少年可真心大,殊不知面前这位书生气十足的生意人正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响马头子”呢!
二人目光再次接触,气氛极微妙。
湘西地区民风淳朴,百姓之间喜欢以物易物,很少有钱财流通,出产蜡染和火腿、三蛇酒等物。虽是地处偏僻,但外来的人也并非鲜有,几乎每个月都有几位货郎来换山货,见有外来的客商并不稀奇,各取自家山货前来换兑。
花玛拐扮做杂货商人,筐子里都是针头线脑一类的零碎日用之物。哑巴“昆仑摩勒”扮成脚夫,给扮成贩私客商的罗老歪挑着盐巴。山中钱财无用,有钱也没地方花。山民和货郎商贩之间,向来都是以物易物,挑山走货的客人换了山货,再到外边的市镇上去赚取利润。
陈玉楼事先计划周详,他们带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山民们急需之物,而且不像普通货商那般计较蝇头小利,颇得民众好感,没用多大功夫,就吸引了不少村民来光顾。
眼看集市里一阵喧嚣忙碌,陈玉楼则坐在一旁喝水休息,心里却暗自盘旋着如何口吐莲花诓骗这懵懂少年。
见荣保咦晓正与红姑娘掰手腕,他顺势召他过来,“小兄弟,你要是跟她比,不如挂一点彩头。这样,你要是掰赢了她呢,我就我新近得到的宝物送你。”
少爷奇道,“什么宝贝?”
陈玉楼一笑,从褂兜里掏出一枚银质腰牌。
少年凑上去看了看,满脸不屑,“这算什么稀罕宝贝啊?我们寨子里好多人都有……”
陈玉楼抬头与罗帅对望一眼,低头再问,“也是这种花纹吗?”
少年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在哪儿得到的?”
“在附近瓶山上。”少年老老实实答道:“我们寨子里的人上山采药,有的时候就能捡回来。”
罗老歪一听,顺手揪住少年的耳朵问,“瓶山在哪儿?”
少年吃痛,可见那人面上有刀疤,端的是凶神恶煞,不敢挣扎,只忙说,“很远很远……特别远……”
罗老歪得意一笑,这才松了手。
拿那少年又说,“那瓶山就像个倒了半截的瓶子,除了我们老熊岭,是在哪儿也看不到的奇景。听村里人说,那瓶山里,还有个元代大将军的墓呢!”
吧嗒吧嗒抽着叶子烟的罗老歪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陈玉楼也眯了眯眼睛,“听起来这瓶山还挺有趣啊,这大老远来了不去一趟有点可惜,丫头你说是不是?”说着,看向金韫娴。
装模作样!金韫娴心里翻个白眼。
苗家少年急了,“可去不得啊!那瓶山远远看一看也就罢了,听我阿妈说,那里面的湘西尸王经常跑出来吃人!”
陈玉楼一行都是惯盗古墓的,个个胆大包天,对。陈玉楼和罗老歪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小兄弟,这世上哪来什么尸王啊。”
见众人毫不在意,那苗族少年更急了,“真的,没骗你!还说那树林里有妖怪,葬在那里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只留下衣服、器物什么的,邪门得很!”
陈玉楼与罗老歪若有所思,转而继续那诓骗少年,“那这样,我们只远远地看,危险的地方不去。如果你愿意给我们的当个向导,我可以送你一筐盐巴……”又指了指金韫娴的药箱,“还有这箱西药,也可以一并送给你。”
深山老林进出不便,又多有野兽骚扰,在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除了盐就是药品。盐巴本市已经被单飞的人是唯一一种最银通的货币,而金韫娴带来的罕见西药更是等同于无价之宝。
面对这样的诱惑,那荣保咦晓只略微想了想,便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