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也要仪式感?看他摘了墨镜,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金韫娴只觉头上一只乌鸦飞过。
想到这山涧毒虫众多,陈玉楼来至山巅,就将手一招,命人将一袋袋杀虫剂倾入深涧。这些都是金韫娴从上海搞来的洋货,此刻一袋袋倒下去,管它有什么凶恶的毒物、都吃不住这阵化学暴呛,即便侥幸不死,也必远远逃开。
这药剂下去立竿见影,不多时深处那阵毒蜃渐渐消失,只剩空空茫茫的白色云雾。众人正惊讶于药效的强悍,陈玉楼便打算先派两三个伸手利索的下去探索,便命赛活猴、地里蹦率先下去探路。
这两人俯身领命,口中含了一块五毒药饼,拿着试毒的鸽笼子,腰间别了盒子炮与腰刀,黑纱蒙上口鼻,拖着两架蜈蚣挂山梯。只见他们穿云拨雾,顷刻间就消失了身影。其余的人都在山巅的断崖边向下探望,替他们捏了把汗,这一去是死是活那就看这二人的造化了。
陈玉楼表面镇静,但现下吉凶难料,心中暗自忐忑不安。
罗老歪更是不耐烦地掏出怀表来看时间,但一直等了许久许久,众人脖子都疼了。在上面连着高声招呼他们,可裂谷里却始终静悄悄的,不见任何动静,只有不祥的云雾越聚越浓。
就在众人等待之际,那边罗老歪又走到金韫娴身边,对着她身上那件丝质防弹衣充满了艳羡,“这小褂子不错啊。”又看了看陈玉楼的皇家内甲,唔了声,“看着比陈总把头的样式新,模样也精巧,就是不知道里面结不结实…….”说着就伸出爪子去摸。
金韫娴不耐烦的挥肘顶开,那边陈玉楼解释说,“什么褂子呀,她这叫防弹衣,你看着轻巧,里面可都是钢片。”
罗老歪哪见过这洋货,顿觉开了眼。忙凑上去细看,“都是钢片?那穿上不成金刚罩铁布衫了嘛!我说小格格你这么有本事,不如也给俺老罗弄一件呗?”
花蚂拐憨憨答道,“罗帅,您有所不知,这防弹衣是南京国民政府是为□□特制的,也就咱小格格和蒋夫人关系好,不然哪那么容易弄到?”
听到“国民政府”,军阀罗老歪虎躯一震,当即悻悻离去。
一旁的花灵神秘兮兮地小声对给她看伤的鹧鸪哨道,“师兄,你说怪不怪,这小格格现在不是跟着卸岭吗,怎么还和国民政府扯上关系啦……”
鹧鸪哨垂下眼帘,“她一直都是这样,有想法,会打算。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切勿再问。”
老洋人嘟囔道:“师兄,照你这话的意思,是之前就认识这小格格吗,那她怎么没认出你啊?”
鹧鸪哨不答。
见搬山几人开始准备绳索,罗老歪不屑地哼笑,“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不贪恋财物之人,老子从来不信这个邪!”言罢,朝他们唾了一口,“一群杂毛老道!”
陈玉楼却解释说,“这自古搬山道人发古墓者,只求不死仙药,这是他们搬山一派的规矩。”
罗老歪嗤笑,“什么狗屁规呀,老子不信!”看向金韫娴,“你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
罗老歪见金韫娴不认同她,有些失落。但为了面子,他依旧坚持说,“老子只信手里的枪!神龙难躲一溜烟,谁不服,我就毙了谁!”
陈玉楼睇他,“你要崩他们先得过我这关。”
罗老歪嘿笑,“这话说的不对。”
陈玉楼懒得搭理,只说,“这崖下的地宫里边,大如城郭,你要真想拿到那些金银宝货就得听我的,知道吗?”
罗老歪求财心切,就算面对陈玉楼的警告也是一脸谄媚,“那是那是啊!”言罢,面带惊喜地又问,“这里面真有藏宝的地宫?”
陈玉楼早已成竹在胸。他先是谨慎地看了眼身后,后侧身对罗老歪道,“我方才听山的时候听出一点门道,这瓶山的山腹,少说也有三五处洞穴,相互之间又有甬道贯穿连通,最大的地宫就在这深崖之下。只要不出什么状况,我下去那两个探路的兄弟一发信号,就齐了,咱们只需耐心等。”
听陈玉楼这么说,罗老歪只觉胜利在望,连连说妥。
金韫娴才懒得搭理后面两个在嘀咕什么,此下她正在崖边往下观望。见那深涧两侧陡峭险峻,山隙下云雾缭绕,无法得见那赛活猴、地里蹦的身影,不由有些着急。
陈玉楼见她捂着胸口,大步上前。
还未开口,金韫娴先转身看他,“你说,他们俩不会有事的对吗?”
见女孩目光盈盈,满脸写着担忧,陈玉楼嘴角微翘。“不会有事的,”他说,“那二人都是我卸岭一等一的人才。”
话音刚落,忽地里一支响箭破云而出,裹挟着尖锐的鸣动,直射向半空,正是探墓的那两个人发出了讯号—山巅下的深谷里已无毒蜃。
群盗欢呼一声,各个撸胳膊挽袖子,要请缨下去盗墓。
陈玉楼做了几年卸岭盗魁,深知如今这年月,可不是宋江那阵子了,若想服众光凭嘴皮子可不行,除了仗义疏财,还要身先士卒、同甘共苦,盗墓的时候必须亲力亲为,不惜以身涉险,只有在手下面前显出真正的过人之处,这头把金交椅才坐得稳固。当即选了二三十个手脚利索的好手,由自己亲自率领,抬了蜈蚣挂山梯下去。
金韫娴知道深谷里的毒物也许只是畏俱日光,或是暂时被杀虫剂驱退,藏入了墓中的什么地方,现在跟着下地宫还为时尚早,于是安安静静地等在崖边。
那边搬山等人也各自绑了绳索,准备下降。听动静,金韫娴好奇地朝他们瞥去。感觉到她的视线,鹧鸪哨抬眼看她。见女孩朝他们抿嘴一笑,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幽暗难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