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两位失踪的弟兄,陈玉楼心中不安,便率领众人爬下屋檐。
而就在这时,老洋人似发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二人遂向一旁满是残砖破瓦的屋檐走去。
二人看着那屋檐上的碎瓦,顿觉那破裂的痕迹藏有蹊跷。
鹧鸪哨沉声嘱咐师弟老洋人道,“这地方古怪,别大意。”
此时卸岭一行人已下了内殿,正提着马灯、汽灯在大殿里一阵搜索。陈玉楼走在队伍在前列,看着周围沾满灰尘的石雕、宝剑,满脸警惕。
就在这时,队伍里有人叫了声“老大”。陈玉楼快步走过去,只见原先下来的两人此时此刻剩下两套衣服。
忽闻一声尖叫,又有一人中招,化为尸水。众人惊骇尚未平歇,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身。还未及众人反应,那一大群蜈蚣就如铺天盖地之势向他们奔来。
这群蜈蚣来势汹汹,不多时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地宫,多人因此丧命。
鹧鸪哨掏出双枪来打,可这蜈蚣数量之多,区区子弹根本无法奈何得了他们。
一时间整个地宫人仰马翻,血流成海。
此时金韫娴正与罗老歪在崖上观望,罗老歪见底下迟迟没有动静,实在无聊,便又思索着找话题与她闲聊。瞧了眼身后盘腿打坐的少女,他猥琐一笑,“小格格你看,身后那小丫头片子装神弄鬼,干什么玩意儿呢?”
金韫娴道,“罗帅,我对这江湖上事并无过多了解。只从古书中偶闻,这搬山道人善于用术,实际本领区别于道家,完全是自成一派,至于怎么回事儿,书上没说,我也不清楚。”
听她这么说,罗老歪嘿嘿一笑,“不清楚?那我告诉你啊,就是一群假道士。”又见那少女肤白如雪,面若银盘,一时色心又起,执意要过去跟她盘盘道,并不出意外,又碰了一鼻灰回来。
崖上人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百米深的崖下此时却已死伤无数。
此时鹧鸪哨□□的子弹已用尽,见实在无法,便带着师弟老洋人四下寻找出路。就在二人飞身了那处垮塌的屋檐时,却听紧跟上来的红姑娘在急切的寻找陈玉楼。
“他还没有上来吗?”他问。
“没有,我们没看见他!”红姑娘急道。
鹧鸪哨这叫不好,遂再次飞身入内殿。
毒虫适才被药剂驱散,躲在殿堂和山壁的缝隙深处潜伏不动,此刻暴起发难,令人猝不及防。群盗一阵大乱,接二连三地有人中毒,毒液猛烈异常,只要溅上些许,身体就会顷刻变做脓水,溶化得七零八落,撕心裂肺的哀嚎惨叫之声,在混乱的大殿中不绝于耳。有人慌乱中扣动了扳机,殿内子弹横飞,顿时又有数人成了同伙枪下的怨魂。转眼间,跟陈玉楼下来的盗众就已死得不剩七八了。
陈玉楼身边的哑巴昆仑摩勒,虽然口不能言,但心思活络,见机得好快,眼看这地宫里尽是五毒,容不得活人停留,急忙拽着主人陈玉楼退向殿角。他身躯虽然高大,却是趋退如电,他一把掏出背篓里药剂撒向四周,溅得地上白烟四起。当一群蜈蚣呛得四散避开,露出一片空当。
陈玉楼等人遮住眼睛口鼻,避过这阵飞腾的药粉,瞥见竹梯毁了,想要夺路而逃只有从殿门出去,不料木椽脱落得多了,承受不住天顶上的一根横梁,只听“轰隆”一声,带着许多瓦片木块,从主梁上倾斜滑落而下,直照着他二人砸来。
昆仑早年贫苦流浪,受过陈玉楼的恩惠,暗中发誓要死心塌地的追随报效,此时救人心切,一把推开众人,扯开站桩的马步,使了个托塔天王的架势,张开大手,竟硬生生接住了落下的木梁,整个身子被惯性所冲,猛地向下一顿,纵是天生神力,也觉得眼前一黑,嗓子眼发甜,险些吐出血来。好不容易扛过了那一片要倒塌的屋檐,二人相互扶持着往地殿门出跑,奈何那蜈蚣再次涌出,就在这时屋檐上的鹧鸪哨与洋人一个人甩过一盏马灯,鹧鸪哨连发两发两枪,马灯在空中爆炸,溅起的火花将蜈蚣炸的四处逃窜。
此刻崖上众人见搬山的钻天索有动静,忙凑上去查看。
但见被拉上来的是扬副官,金韫娴不安地皱起眉头。
花灵愤怒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师兄呢?”见他战战兢兢、魂不守舍,她面色大变,越发急切地吼道,“问你话呢!我那两个师兄呢?”
罗老歪撇开众人,对着杨副官呵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帅,蜈蚣!里面有好多蜈蚣!”杨副官抖抖索索地向他哭诉道。
罗老歪看了眼金韫娴,见她一声不吭,心里也跟着涌起了一股不安。但又想到此刻崖山还有一众弟兄看着,为稳住军心,他只得故作镇定。
“一个破蜈蚣就吓成这德行!走开!”言罢,率领一众弟兄围在崖边观望。
此下陈玉楼正和众人在蜈蚣挂山梯上往上攀爬,穿过白茫茫的雾气,眼见头顶一线天光刺眼,心里却没有半分逃出生天的喜悦。
他从小心高气傲,痛恨任何失败,而此次初探瓶山,卸岭伤亡惨重,是他自前半生从未有过的。陈玉楼正心烦意乱,又见上方石缝长着一只硕大的红灵芝,便想也没想就命人去采。
不料灵芝早已被谷中毒蜃浸润,早已枯化了,空具其形,一碰之下顿时化为一团鲜红的毒粉,四下弥散开来。
陈玉楼一惊之下,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处在深谷峭壁之上,只顾躲闪那团血红的粉尘,双手一松,整个个人直坠向云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