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死的蹊跷,金韫娴往陈玉楼身后退了一步,“陈总把头,这尸体不会有毒吧?”
陈玉楼沉吟一下,正要上前阻止,却见一工兵捧着一只皮囊急匆匆走向罗老歪。见皮囊里都是漆黑坚硬的豆子,老罗歪唾了口,直骂“穷鬼”,一气之下,当场掀翻皮囊。
顷刻间,四周的工兵就跟中邪了一样,眼眶血红,逢人就咬,见人就杀。
陈玉楼与金韫娴离得远,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周遭乱成一团,罗老歪更是朝着众人连开数枪,陈玉楼怒极,当即下令手下去将他们拉开。
可事情怪就怪在后进去的人不仅没能成功阻止,反而也和他们扭打在一起。陈玉楼惊骇,然还未等他明了究竟发生何事,就有一满目血红的卸岭力士持刀向金韫娴扑来。陈玉楼大惊,闪身挡在女孩身前,并反手一个抱摔将那力士重重地扔到地上。
这边尚未停歇,那边又有一工兵将他扑倒在地。眼见二人扭在一起,而见陈玉楼神色越发恍惚,隐有不敌之色,金韫娴当即拔出□□将那工兵一枪爆头。
一声枪响之后,见陈玉楼起身,她刚想上前,却见他双目充血,面目狰狞。她定住脚步,还未张口询问,那男人就抽出小神锋飞奔着向他扑来。
身后的卸岭力士视金韫娴为“二主”,眼见自家总把头似着魔一般,众力士一面将她牢牢护在身后,一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驻起人墙。
“快带小格格走!”一卸岭临死前朗声唤道。
众人大惊失色,忙簇拥着金韫娴出了内殿。
殿外,鹧鸪哨正与花蚂拐安顿伤员,见金韫娴连着卸岭众人一路仓惶逃回,二人大为不解。又见满身是血的陈玉楼,正手持小神锋招招凌厉地向众人劈去,鹧鸪哨大骇,忙飞身上前,一把将金韫娴护在身后。
“快阻止他!”罗老歪带着工兵匆匆赶来。
鹧鸪哨见陈玉楼已完全是一副疯魔状,已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当即开枪向其手腕打去。
然陈玉楼侧身一番,成功躲避了子弹。
“师兄!”后进殿的花灵不知其中原委,见陈玉楼向二人挥刀相向,被吓得大惊失色。
然而,这一声呼唤也吸引了陈玉楼的注意。只见他急转掉头,飞身向花灵扑来。只听“咔嚓”一声,那锋利的刀尖就直插女孩腹部。
“花灵!”鹧鸪哨话音未落,那边又是一刀扎进女孩的身体。
女孩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鹧鸪哨只觉自己的心似被人重击一拳。金韫娴想上前查看花灵的伤势,鹧鸪哨却牢牢按住她。
眼见陈玉楼杀性又起并再度挥刀向二人扑来,鹧鸪哨眼含热泪,再次抬手向他开枪射击。
当陈玉楼醒来时,发觉自己这被五花大绑的捆在石墙墩子底下,身边围着一众人,皆是一脸既悲切又匪夷所思地望着自己。
陈玉楼想张口,却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了。
“老大?”红姑娘试探性地叫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陈玉楼动了动身子,想挣扎起身,可根本无人敢靠前。
“快给我松开!”
众人面色犹豫。
陈玉楼急了,“快点儿!”
金韫娴这才上前替他解开束缚。
陈玉楼想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再次瘫倒在地上。见众人面色惨淡,他心头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遂气喘吁吁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话呀!”
罗老歪摸胡子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的杨副官极微小心地上前试探,“陈总把头,您……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玉楼外头想了想,神色迷茫。
罗老歪一脚踹开杨副官,臭骂说,“去!有你说话的份吗,滚!”
陈玉楼又说,“我只记得,之前在丹井里…….后来的事就什么想不起来了……”
“丹井?”罗老歪抓住重点急说,“我到井边上往下一看,底下一团黑,乌七八糟。弟兄们也不知道怎么了,相互之间杀来杀去杀来杀去…….”
金韫娴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看罗老歪嗫嚅着止住了话头,陈玉楼又看向金韫娴,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满满,你说……”
金韫娴扶他起身,轻声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一帮子人簇拥着陈玉楼走出墓外,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落日余晖映得天边赤红。走在怪石簇拥的林子里,身旁是潺潺溪流。
鹧鸪哨就跪在林子尽头,身前是一座新隆起的土包。
陈玉楼匆匆赶过去,“鹧鸪哨兄弟……我欠花灵一条命,一命抵一命!”说着,一把拔出罗老歪的配枪,抵住自己脑袋。
众人大叫,慌忙上前制止他。
“奶奶的,这都干什么!”罗老歪怒吼,“你看看你来这德行!一个要死要活,一个半死不活,怎么干大事!”说着,他指着陈玉楼,声泪俱下,“就算你死了,花灵妹子能活吗?奶奶的,花灵妹子死了我他妈心里也难受,怎么了,还都不活了?”转头看向看向鹧鸪哨,“我跟你们哥俩结拜为兄弟,图什么?就是敬重你俩是老爷们!咱老爷们,人活一世走的时候也得像个爷们!这算干什么,就不怕花灵妹子笑话嘛?总把头,您刚刚是中了毒,失心疯……这事怨不得你!”
众人一阵沉默。
鹧鸪哨跪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一枚玉佩。
金韫娴上前,蹲下身,抚上他的肩膀,“花灵妹妹的死,我很遗憾……”
鹧鸪哨起身离去、
看他一步一步往山巅上走,金韫娴心生不安,忙紧跟上前,“搬山魁首,您要去哪儿啊?”
男人不答,只咬牙跌跌撞撞地往山巅上走。
回头见陈玉楼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又忙上前劝慰说,“金堂,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也是老天爷的安排……你当时中了毒,也是身不由己,这搬山魁首若是明事理之人,也不会太过归罪于你……”见他依旧面色惨淡,她叹了口气又说,“如今湘西一方百姓,仍处水火之中,急需救护,金堂切莫小儿女情怯……”
正说着,那边花蚂拐急冲冲地赶过来汇报说,“总把头,鹧鸪哨一个人上山了,他说元墓在山上。”
陈玉楼这才回头,仔细思索一番,他说,“瓶山的山体形似宝瓶,山腹像瓶腹一样中空,丹宫宝殿建于其中。来次下墓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山窟里,却忽略了山间的瓶口。自古以来这陵寝都是建在地底下,即便是削山为椁,穿石做藏,也会把陵墓建在山腰的最深处……这瓶山的古墓,真是不能用常理度之,竟然把陵寝放在山巅,山下故作虚墓疑冢,以扰他人视线?”他负手向前踱了两步,继而又说,“这元人的瓶山,把丹宫改成墓,本就有镇压这夷洞的意图,此乃厌胜之法……用陵寝厌胜镇物,确实不多见,再加上这附近的苗寨厌胜之道,都在于屋宇的最高处,由此可见,这瓶山古墓定是在山巅之中!”
罗老歪听后,当即大乐。
“妥!”他一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满心期待地看向陈玉楼,“那既然知道具体位置了,那咱们就走吧?”
“是啊,老大。”一旁的花蚂拐道,“鹧鸪哨他一个人,若是再晚,咱们就追不上了。”
陈玉楼转向新冢鞠了一躬,便对众人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