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酒楼上的食客渐多,座无虚席,陈玉楼和鹧鸪哨所作所为多是隐秘勾当,不便在大庭广众面前吐露,当下绝口不谈盗墓之事,只是饮酒赏湖,指点江山景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搬山二人离去那天,陈玉楼带着金韫娴出城送他。
行至城外岔路口,陈玉楼对鹧鸪哨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弟你一切保重,他日江湖再会,不妨再到湖畔酒楼上拼个一醉方休。”
鹧鸪哨也道:“陈兄谋求大举,乃是领袖群雄的有为之身,不可常常以身涉险,务必珍重万千。”
时值五月中旬,天渐渐暖和了,在日头底下待上一会儿,背上恍惚出了层汗。金韫娴把书房东边的窗户打开了,微微一点风拂过,忙碌一上午的脑子清明了些。刚在办公桌前坐下,门上的老陈送了个信封进来。
看了是醇亲王府的落款,她点头把人打发了。拆开信封来看,原是老王爷思女心切,盼望她北上归宁。
彼时她与陈玉楼刚刚成婚,再者如今卸岭诸事繁杂,也实在缺不了人手,她正犹豫,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却没有把信收起来,依旧搁在案头上。
陈玉楼一袭白色短打,额头挂着细密的汗。
走过来,看她端坐在钢琴前试弹新曲,陈玉楼嘿嘿笑了,“我这是娶了个洋太太呢!”
金韫娴懒得理他,扬声叫屋外仆妇,“给你家少爷打个手巾把子来,快一些呀!”
陈玉楼只往冲案上瞥了眼,狐疑道:“你的信?谁寄来的?”
金韫娴摇头,说不知道。
陈玉楼拆开看,拧着眉头,来回看了好几遍。
看他不说话,女孩放下钢笔,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陈玉楼转头看向别处,声气淡淡的,“想去就去吧。”
她嗯了声,把信夺过来,收进抽屉里。正巧仆妇端了端了铜盆进来,她起身接过。而陈玉楼呢就那样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擦拭。感觉她手上力道重了些,他嗯了声,“怎么了?”
她垂眸看他,“你不生气吗?上次三哥烧了你的船。”
陈玉楼的嘴角浮起促狭的笑意,“不生气啊,都是一家人了,计较这个做什么?”
他总是这样,和她说私事的时候就像大人对付孩子。金韫娴有点丧气,扔了毛巾,又坐回圈椅里。
他倚靠椅背,仰起头吸了口气,恹恹道:“你三哥一直都瞧不上我,我是知道的。”
金韫娴心里嘀咕:不止三哥,还有二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