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去采药的那个山正是靠着甜水河的那个山,一盏茶的功夫,江月明便走到了山脚下。她在山脚下采了几株常见的草药,没敢往深处走,采好后,向一旁的甜水河走去,打算顺便洗一洗。
河水蜿蜒曲折,打在石壁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十分悦耳。比之去年,这河水仿佛更深了也更急了。
去年大旱一场,直到今年五月的时候,仍旧没有下一场雨,好在几日前,终于下了一场大雨,所以他们才会现在才开始栽种土豆,不过好在,也不算太晚。
大雨刚过,河边的土地潮湿又泥泞,她拎起裙裾,踩在了一块石头上,就着河水清洗着药材上的泥土。洗好了药材,她便打算回去了。谁知道沿着河水向下走了几步,便瞧见不远处的浅滩上趴着一个人。
薄薄的日光撒在水面,泛着盈盈的水波,那人的发冠不知掉在了哪里,一头乌黑的发散开,同岸边的水草一起在血红的河水中轻轻荡漾。
那人一身蓝色的锦衣,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另外的一半身子被河边的杂草遮盖住,看不清面容。小姑娘拎着裙裾,又向前走了两步,拨开了水草,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眉眼如画,钟灵秀美,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却是个极其俊美的小郎君。
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她有些害怕,但是想到爹爹平日里对她的教诲,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探上了他的脉搏。
还好,还活着!
她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腕,想要将他抬起来。
昏迷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可是却比她高大许多,再加上少年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一身衣服都沾了水,纵使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水中的少年非但没动分毫,反倒是他将自己拽入了水中,精心护着的裙裾瞬间便湿了个透。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了衣裳了,赶紧一路小跑到田地里去叫人。
等她跑到田地里的时候,两人已经种完了土豆,正坐在大树底下一边乘凉一边等着她呢。
“去,去,去……”跑的太快了,有些岔气,少女单手捂着腰腹处,断断续续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少辞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气息,“阿月,不要急,慢慢说。”
陆思诚一眼就看到了她湿着的裙裾,紧张的问,“阿月,是出了什么事吗?”
“去,去救人!”
江少辞和陆思诚对视一眼,眼中具是震惊。
江月明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毕竟那人脉象虚弱无力,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直接拽上了江少辞的手腕,拉着他便往河边跑去。
陆思诚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到了河边,果然看见一个少年,躺在一片血水之中。
陆思诚上前,却被江少辞拦住,他不解地望他,“江叔?”
江少辞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着说,“自己还都是一个小孩子,逞什么英雄。”然后弯腰,背起了躺在血泊中的少年。
于是,三人就这样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回家了。
回家后,陆思诚拿出了自己的衣裳递给江少辞,由江少辞给他换上衣服。
这些衣裳都是江叔拿自己的衣裳帮他改小的,他穿着正好。不过,穿在昏迷的少年的身上就有点小了。虽然小了一点,但勉勉强强也能穿。换好衣裳后,江少辞给他把脉,写了方子。
江月明拿过方子去抓药,抓好了便被陆思诚抢了过去,“你去休息,我去煎药。”
“好。”她点点头,又说:“那你煎好了叫我,我去喂他。”
不一会儿,陆思诚便煎好了药,递给江月明后,便出去帮着江少辞做晚饭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江月明和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了。
江月明自小便跟在爹爹身边学习医术,虽然她医术学的一般般,但是在喂药这一方面还是很有心得的。她拿着汤匙,轻轻捏开少年的嘴唇,然后一点一点喂进去。
甫一入口,少年便皱起了眉头,几滴药汁也顺着嘴角流出,江月明赶紧用手帕擦拭干净,轻声哄着,“听话,吃药,这样病才能快点好。”
大概是这句话起到了效果,少年不再十分抗拒,她十分顺利地将一整碗药都喂了进去。
喂完药,她将药碗放在一旁,用手指轻轻点着少年舒展的眉头,喃喃道:“你长的可真好看!”
半晌,她替少年掖了掖被子,端起一旁的药碗走了出去。
三日后,少年悠悠转醒。
江月明端着药一进来,便对上了少年迷茫空洞的眼神,惊喜道,“你终于醒啦!”
她嘴角的笑容还露出,便听到少年更加迷茫的声音。
“你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