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七年,五月十八。
甜水村的田埂上。
江家地里,一个小少年和一个小姑娘站在田地头,一人头上带着一顶草帽,一人手中拎着一把小锄头。他们手中的锄头要比寻常的要小一点,一看便是家中的大人为了他们两个特意打造的。
旁边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手中挎着小篮子,说道:“你们两个在前面挖坑,我在后面将这些土豆块放进坑中,然后再埋上土,可好?”
说话正是甜水村有名的江大夫——江少辞。
江少辞的手很巧,不仅能够施针看诊,做农具甚至就连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草帽都做的精致漂亮。
旁边的少年少女欢快答应,“好!”
这两个少年少女自然就是陆思诚和江月明。
江月明站在田埂上,春风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柔软舒服,少年站在不远处,他的发带随着风的频率不断摇摆。
咦?他什么时候长的这般高了?
明明他刚来的时候比她矮了一个头,而今才过了大半年,怎么便已经如她一般高了。
她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比量了一下,她这段时间也有在长的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看向不远处的田地,勾起嘴角,“思诚,我们两个比赛如何?”
少年回头,发带挡住他的眼睛,但他的方向却是向着她的,“比什么?”
她指着土地,“就比挖坑,我们一人一条,看谁先挖到另外一头?”
少年回头,“不要,你赢不了我。”
江月明被他激怒,不服气地说:“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我比你还要大上一岁呢!我可是姐姐!”
少女将锄头扔在地上,走到他的身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拿出了大姐姐的架势。
背对着她的少年,听到了她靠近的声音,眉梢一扬,勾起唇角,在少女即将发作的时候朗声道,“预备——开始!”然后飞快地拿起锄头在田埂上挖出了一个小土坑。
江月明眨眨眼,“好呀!你耍炸!”赶紧回头捡起锄头,开始努力地挖坑。
少年挖的飞快,不过一会儿便已经走了老远。少年肆意爽朗的笑声顺着田间的风吹到了江月明的耳朵里,“阿月,你可是姐姐呢,怎么这般慢啊?”
少女哼了一声,一边咬牙说:“你等着!”一边吭哧吭哧地挥舞着手中的锄头。
半年前,思诚刚来家中的时候,行事一板一眼,虽然懂事知礼,却不像个八岁的孩子,还是如今这样更好,在田野上肆意奔跑,在家人面前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做一个肆意笑,朗声哭的小郎君。
江少辞埋下几块土豆,看着前面斗得“火热朝天”的两个小人,笑着摇了摇头。
少年一个锄头一个坑,每个坑之间间隔一个脚掌的距离,没一会儿,就快要挖到头了。他回头,看见少女才挖到一半。
他颇为得意地笑着,“阿月,我马上要赢了呦!”
“哼,我很快得!”少女抬起来脸,不甘示弱地回击。
原本白嫩的脸蛋上已经通红一片,少女皮肤本就白皙,此时一片绯色更加骇人。少年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小跑过去,抢过她手中的锄头。
“你干什么?”少女手中一空,看着他,“你不是要赢了吗?怎么还耍赖呢?”
“不比了,你赢了。”少年眉头轻皱,推着她的走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一块裸露出的树根上。一边将水递给她,一边摘下帽子给她扇风,“你歇一会儿,我自己来吧。”
一口清凉的井水下肚,伴随着不时吹来的凉风,江月明身上的热意已经散了大半,连忙摆手,“不,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都说你赢了,你就是赢了。”少年的目光执拗,看的她无话可说。
本来她说比赛就是为了逗逗他,谁想到没逗明白,一转眼又变成了那个小大人的样子。
“行,行吧。”
她好像确实有一点中暑了,就不过去给他们添乱了。
安顿好她,陆思诚便回到田地里继续干活去了。
江月明远远望去,弟弟挖坑,爹爹埋土,两人你来我往配合的十分默契,且速度迅速,转眼间,一半的土地就已经种好了。
这样一看,她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出场的必要。
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看了眼不远处的山,打算去山脚下采点草药,于是她喊道,“爹爹,我去那边采点草药,一会儿就回来。”
那片山江少辞常常带着江月明去,自然十分清楚,点点头,嘱咐道,“别走远,就在山脚下逛逛就好,早去早回。”
她摆摆手,“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