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彦第一反应就是跑,下一秒便听到他爹幽幽的声音从室内传来:“今天你哪只脚迈出去这个门槛,我就砍了你哪只脚。”
卫彦白了脸,丝毫不怀疑他爹这句话的真实性,只好悻悻地将已经迈出一半的脚收了回来,一点一点走过去,待走到床边的时候,腿已经软成面糊了,索性直接跪了下去,“爹,我错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眼一闭,心一横,将脸伸过去,“爹,来吧!”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反而是一个轻柔的抚摸,“彦儿啊,爹就你和灵儿两个孩子,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太子表哥一样懂事就好了,不然爹如何放心将卫家交给你呀!”
卫彦不屑,“我洛阳卫氏,百年传承,世代功勋,这么大的家底难道还能让我给败光了?”他跪的腿有些疼,趁着他爹不注意站了起来,将蜡烛放在一旁,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胸口,“爹,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你儿子没那么大能耐。”
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卫尧又忍不住说教,“你懂什么?卫家的这些殊荣都是祖宗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换回来的,不说别人,就说你爹我——”
“是是是,爹从小兵做起,几经生死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后来也是您帮着圣上夺嫡,让卫家更上一层楼。”卫彦从小听这些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打住他爹,将自己总结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卫尧一噎,没了话。
卫彦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丝毫没有顾及身旁男人那铁青的脸色,“爹,今天太子表哥过来找你做什么?”
卫尧想着刚刚萧珩问他的事情,蹙眉道:“他接了份差事,要去苏州。”
明明就差两岁,怎么珩儿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再看自己家的这个,越发不顺眼,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卫彦没防备,一下子被推到在床上,他爹打他跟家常便饭一样,他根本没难过,甚至还有点兴奋,“苏州?”
一定很好玩吧,他还没有出去玩过呢,好想去啊。
他背对着烛火,卫尧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看着刚刚推卫彦的手有些难以相信,这么弱?
他知道他身子弱,但是也没想到会弱成这样!
“爹……”卫彦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男人,他也好想去苏州玩啊!
他肤色偏白,就连左眼上的淤青看起来都颜色更深一些,再加上年纪小,烛火橘黄色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哈巴狗。
这个想法才冒出一个头,立马就被卫尧给掐死了,他的儿子不是狼也得是虎,怎么能是……狗?
“爹,我想……”卫尧看着男人没说话,便以为此时还有商量的余地,压根不知道他爹已经开始怀疑他的物种了。
“你想?”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卫尧冷笑一声,看他越发不顺眼,“你想个屁!”
??
卫彦一脸懵逼。
卫尧撸起袖子,拽着他的衣领,哐哐就是两拳,一点也没手下留情。
打够了,看着他脸上极为对称的两个拳头印子,卫尧松开他的衣领,任由他倒在床上,卫尧走出房门,甩了甩手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进去给他上药吧。”
说罢,浑身舒爽地离开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两辆马车离开了京城,一辆是从皇宫出发,而另外一辆则是从定北侯府的某个狗洞出发。
甜水镇的一个即将开业的铺子前,“吉时到——”随着陆思诚的一声大喊,江月明将手中的红布轻轻一拽,阳光下“同生堂”三个字熠熠发光。
紧接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惊飞了枝头上的三两只麻雀,路过的行人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一女子穿着浅黄色的襦裙,一根淡青色的腰带勒紧细腰,凸显出了苗条的身段。只用了一根发带梳着简单的流苏髻,日丽风清,发丝和发带缠绕在一起,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平添了一分飘逸之气。
女子左边,是一个穿着短褐的俊朗少年,而右边的男人年纪看起来要大一些,一身青衣,嘴角挂着温温和和的笑容,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漂亮的如同一幅画一般。
冲着三人的样貌,大家都想进去逛逛,但是一抬头看着牌匾上明晃晃的三个字,便有些迟疑了。
原来是个医馆啊,这么年轻医术能行吗?
一晃一上午便过去了,医馆内,江月明翻看着医书,江少辞整理药材,只有陆思诚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走累了,他便坐了下来,一拳头锤在了桌子上,“一上午了,怎么一个来看病的都没有?”
江月明放下手中的书,“思诚,你出去看看门外那个对联。”
药铺不算大,用一张帘子隔开,分为里外两间,里间诊脉,针灸,外间抓药。
陆思诚从里间走出来看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陆思诚颇为无语,进来后说:“既然阿月有如此医德,那以后看诊便不要收取诊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