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诚的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又很快消失不见。
见他不吭声,齐鸣一拳头锤在了他的胸口,“说啊,想啥呢你。”胸口猛地一疼,陆思诚捂住胸口,冷冷地抬眼看他。
齐鸣后知后觉,尴尬地摸着鼻尖,“思诚,我没控制住力道。”陆思诚偏头不看他,他立马蹿到了他的面前,一脸希冀地盯着他,“思诚,你看看我,如何?”
他肌肉绷紧,腰板挺得笔直,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再往上,是他憨厚到极致的脸,陆思诚匆匆一瞥就移开视线,说了声“不如何。”后,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齐鸣不死心,又走到他的眼前,“我哪里不好?”他拍了拍自己胸前的两大块肌肉,神色骄傲,“我觉得我做你姐夫刚刚好,我可以保护你们!”
“……姐夫?”陆思诚一阵恍惚。
“是啊!江家妹子是你姐姐,我做你姐夫,以后在武馆我罩着你!”男人似乎已经想象到了娇妻在怀的日子,笑的格外开怀。
阳光下,男人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就你?”
齐鸣的笑容戛然而止,是啊,别看这小子身板没他硬,但是在武馆里面一打十都不带眨眼的,他挠挠头,尴尬一笑,“是哈。那不然等我做了你姐夫,你罩着我?”
“……”陆思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只是眼底一片冷色。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齐鸣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在身后大喊道:“既然你也同意了,我过几日就去上门提亲啦!”
提亲?阿月不过就是之前去武馆找他的时候与他见了两面,他就想娶她?
就他……也配娶阿月?
陆思诚脚步一顿,立马回头,“不行。阿月现在不想成亲,你去了她也不会答应你的。”
“阿月?”看着齐鸣木木的表情,他无奈解释,“阿月就是我,我姐姐的名字。”
“阿月。”齐鸣反复嘟囔着,“阿月,阿月。”然后嘿嘿一笑,“这名字可真好听,阿月……”
看着他满脸痴汉般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陆思诚只好又重复一遍,“记住了吗?阿月现在只想将同生堂经营好,其他的一盖不考虑。”
“思诚,我明白了。”陆思诚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抬起脚,又听见他不死心地喊道:“那等阿月什么时候愿意嫁人了,你再告诉我,我一直等着她!”
“……”
算了,算了,不与傻子论短长。
等他和阿月表明心意,她哪里还顾得上这号人。
他只能这样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胡乱地应了下来,快步离开。陆思诚回来的时候,医馆里面仍旧没有一个病患。
医馆的的后面有一个小院子,用以日常起居。他径直向后面走去,果然看到了他们。
院子中间有一颗杏树,三四月份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杏花扑簌簌随风飘落,像极了盛大又浩渺的雪景,当初江月明租赁铺子的时候,其实有好多个选择,但是最后只因为这棵杏树,便定下了这里。
现在已经入夏,杏花早已零落成尘,翠绿的果子挂满枝头,陆思诚曾经尝过一个,酸的掉牙,根本就不能吃,可是江月明还是很喜欢这棵杏树,常常会在树下看医书,一坐就是好久。
江月明站在树下的石桌旁摆放碗筷,弄好后,一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陆思诚,笑着冲他招手,“思诚,就等你回来了。愣着做什么?快点去擦擦手,过来吃饭啦!”
“……哦。”陆思诚转身去洗净手,“我马上来。”
白汁圆菜,金香饼,糖醋鲤鱼,三道菜摆满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陆思诚看着如此丰盛的菜色,“阿月,今日做了这么多菜是为了庆祝医馆顺利开业吗?”
不日前苏州刚刚经历过一场冰雹,砸坏了许多庄稼,就连江家也不能幸免,为了能顺利坚持明年,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扎紧裤腰带生活,平日里肉沫都见不到,但是今天却如此丰盛,陆思诚只能想出这一个理由了。
江月明没答,笑的一脸神秘,看向一旁正向他们走过来的江少辞,待他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放下,两个人才一齐开口,“思诚,生辰快乐!”
而他眼前放着的正是一碗长寿面。
他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每一道菜肴,原来今日这些都是并非是为了庆祝医馆开业,而是为了庆祝……他的生辰。
“思诚,生辰礼物。”江月明从身后拿出了一双布鞋,“我第一次做,手艺不太好,你可不许嫌弃。”
一旁的江少辞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件衣裳,“一转眼,思诚已经十五岁了,这是江叔特意给你买的一套新衣,庆祝思诚又长大一岁。”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收到他们的生辰礼,只是今年遭遇了天灾,阿月又开了医馆,家中拮据,他亦不愿破费,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但是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有人等他回家,有人等他用饭,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上一世的陆思诚从不敢有这种奢望,可是这一世却一一变成了现实,甚至每一年,每一天,无时无刻不置身于这样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