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的是你?!”她都没注意自己说此话时正抬手指着睚洲,引得他有些不悦地蹙起眉来。
“我只是对那丫头说,若是洛小悔活着,很快将会害死她哥哥洛无尘。”睚洲手中盘着一枚玉牌,不紧不慢道,“谁知那个丫头很是紧张那洛无尘的性命,我让她趁与洛小悔独自在房间时下手将其杀了,她便应了去。”
“休想骗我!汐晨姐姐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听他这般污蔑汐晨,游倚襄可不能忍。
“所以我才说,她是个蠢丫头。”睚洲见惯了人们在他面前恼羞成怒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便继续说自己的,“火起时,我亦不知她未曾下手。且不单自己宿在了洛小悔房内,甚至还多此一举差人将那洛小悔悄悄送至远处客房去了。”
他只不过是事后为保万无一失,早就决定要于洛小悔房中点上那把火,即便那丫头没有将人成功杀死,也能送洛小悔去她该去的地方。
毕竟那日可是洛小悔的生辰,更是他母亲的忌日!
挑这种日子送她走,可当算作是她的福分了。
“也就是说,汐晨姐姐非但没有照你说的去做,而且还选择了自己替洛小悔……”这才像是游倚襄印象中的汐晨会做出来的事。
那么眼前这个人,确实是杀了汐晨的凶手!
睚洲轻蔑地笑道,“凭借她那般愚蠢,若七年前不死,也不一定能活到今日。”
然而若不是他接下来的话,或许游倚襄还不会生出以命相搏的念头。
“而你现下身边那位,却又是太过聪明。不过拜其嗅觉所赐,我所需均已到手。现下没了用处,那位便也显得碍事了些。”夜幕已然降临,河边并无一丝灯火。纵使他将手中的玉牌举至齐肩,游倚襄既没功夫、也看不清那玉牌上写的字。
“你对他做了什么?!”她最关心的毕竟是这个。
“你当谢我啊,师妹。”睚洲玩味地扬起嘴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睨着她道,“他嗅觉已失,从今往后你易容便没有人再能认出了,难道你不应当高兴吗?”
不知是他说的哪个字击中了自己,游倚襄忽然头脑一热,拔出腰间魏映熙的剑就朝他胸口刺去。
“这二人于我皆有再造之恩!纵使你给的钱再多、也许确是我师兄,我游倚襄也绝不会原谅你!”
可是剑锋刺入时只能听见干涩的摩擦声。纵使游倚襄未曾以剑伤人,也觉得这声音颇为不对劲,仿佛是睚洲的身子里一滴血都没有。
她登时吓坏了,忙松开剑倒退了几步,“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师妹不再怕死,倒是怕起鬼来了?”随着睚洲将胸前的剑缓缓拔出,她也再次确认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还是那相同的声音。
游倚襄将手背过身去,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可睚洲却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已然悄无声息来到她跟前,幽幽道,“鬼有何可怕?这世间人心似鬼比比皆是,怎没见你怕了去?”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她此刻只想收回上次觉得她师父积了德的想法。师父这得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收了这么个妖怪啊?!
她顿时细思恐极。该不会她再和那怪老头学上几年,也会修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吧?
“师、师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师妹方才冲动了一些,多有冒犯,念在是初次……”游倚襄出此言只是想看能否迂回一番,走为上策。
“师妹可知有些错,犯下后便没命再犯第二次?”睚洲骨节分明的手游走到她的脖颈,猛地将其掐住。
游倚襄却也突然变了脸,瞪眼骂道,“咳……随便你要杀要剐,跟你说老娘根本不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成天就知道威胁人、吓唬人,谁还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啊!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因气将不足,她骂得极快,唾沫星子都飞溅到睚洲脸上。心说横竖总归是要死的,她也不怕了。反正是她对不起魏映熙,若死在这里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睚洲从未被人这般骂过,反倒笑了出来,不知是喜是怒,“想来这些话,师妹在心中已是憋了许久吧?果然师父说得是,惟有擅心绪变换者方能熟稔这易容之术。”
见他松了手劲,游倚襄再度有了冲他喊话的力气,胆子也越发上来了,“你动手啊,要杀便杀!若给师父他老人家瞧见了,哪怕死了都要气醒了顶开棺材板跳出来撅你一顿!”
“你可知,师兄我其实并不喜好杀人?”睚洲干脆完全松开她,道,“不识之人杀便杀了,看一眼都是多余。可若是相识之人,越熟悉,越是应当留下慢慢折磨,细细欣赏。”
这人总能让游倚襄感受到不同的毛骨悚然。
“方才确是在罚你,可并不为计较你刺我一剑。”他轻轻吹过自己方才掐住游倚襄的那只手,才眯起眼抬头望向游倚襄身后,“而是因你带了尾巴来。”
游倚襄猛地回过头,只见魏映熙正在不远处扶着岸边一棵柳树,气喘吁吁。
他怎么来了?!
“你跟来做什么?!还不快走!”她脱口道。
可是话音还未落,就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这,才为方才一剑之罚。”
“你这杀千刀的,罚人还罚上瘾了是吧?有本事就把我嘴也封了!”看不见的游倚襄边骂边挥拳上去,自然是打了个空。
她虽失视觉,但其余四感皆是仍在。既能听到魏映熙匆忙而至的脚步声,也能触及拦在她面前将她与睚洲隔开的身躯。
“游姑娘,恕魏某多有冒犯。魏某见姑娘迟迟未归,便略施小计跟了过来。”虽是看不见魏映熙的表情是何模样,游倚襄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呆子居然都学会骗她了!算了,明明是她自己骗得更多,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数落魏映熙骗她一事。
只能凶他道,“你又打不过,跑来做什么!”
“可仅凭姑娘一人也打不过啊。”魏映熙方才可是将她与睚洲的那番对峙看全了的,“六公主说过,二打一才有胜算。”
“那是她和七皇子二打一。你又不会功夫,如此莽撞独自一人前来添乱,倒还不如替我喊个会功夫的人来呢。”若能喊个顶尖高手来,或许还能保下她一条小命。这下好了,两个人怕是今夜都要交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