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亦觉得,沁雨说得对,澍渊并无纵火的理由。且在那之前不是前去毓馥宫督她与七皇子习武,就是领队在东苑巡视,走水当晚当的还是夜班,人定是在宫里的。
当听闻沁雨提及洛无尘说走水当晚是洛小悔生辰,以及汐晨当晚宿于洛小悔屋内,她推测纵火之人也许是冲着洛小悔来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我二姐身殁那日,洛南王郡主曾被人带走、还险些被人埋进墓穴,莫非是同一人所为?”
“竟有此事?”沁雨又拍上那扶手,一阵欣喜,“那便说得通了!”
随后,将她关于巫医一事的推断也一并说给湘意听,但掩去了茉冼淞之死,只说巫医应是在她三皇兄赴关那年趁乱混入。湘意也同她一样,认为人或许找对了,但其中少了某些东西,并不能让此人与其所做之事产生关联。
这大巫医跟洛南王府能有什么仇呢?阻止他们找到凶手又对大巫医有什么好处?
思及那日寻洛小悔的过程,湘意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我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助你,他嗅觉灵敏,那日寻到洛南王郡主便是有他的功劳。且他在墓穴处也有所发现,加之其通读史书,知道的或许不比你少。”
“谁?”
“八皇子伴读兼登科状元,魏映熙。”
湘意本以为沁雨不认识魏映熙,毕竟她过去几乎从未出过宫,待能出宫后,魏映熙又鲜少来这后宫中,二人似乎不会有交集。
那厢沁雨闻言却笑了出来。对啊,她怎忘了还有这等好用之人?
魏映熙儿时常被欺负,汐晨给他解围那次,十岁的沁雨其实正在毓馥宫附近的屋顶之间来回穿梭,练习轻功。本是瞧见了打算飞身去管,汐晨和洛无尘先了她一步,她便作罢了。
谁料那群恶童才消停了半月,又找上魏映熙,并特地确定了汐晨不在宫里,这次变本加厉地想揍回来。
敢在她毓馥宫门口欺负人?沁雨从天而降,叉着腰就走上前去。“住手!”
跟在后方的澍渊叹了口气,他堂堂七尺男儿,着实不太想参与到此等孩童争斗当中去。
“怎么又来个臭丫头,少管闲事!”为首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小胖墩,眼看冲着沁雨就要挥拳过去。
而澍渊只用剑鞘紧紧抵住他的脖子,便把这小胖墩吓掉了半条命,“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巡守的侍卫闻讯一看是侍卫长澍渊在此,声都不敢吭,低头就快步走远了。
“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眼瞎了吗?没看到本公子正被歹人挟持啊?”小胖墩急得直喊,一旁其他伙伴见他现状,也都停了手躲到一旁。
“敢问你是哪家公子?怎的见到本公主还不跪下?”有师父在,沁雨底气十足,洋洋得意得很。
“就你还公主?我从未在这宫中见过你,谁知道你是哪个贱婢的种。”
见他蛮横至此,澍渊当下改了念头,不如还是杀了吧。小小年纪便这般嘴臭,放任其长大,以后还不知能吐出什么污言秽语来。
沁雨从不与于她无足轻重之人置气。先是从袖里抽出一方帕子,掩住口鼻,假意咳嗽。再用另一只手将头上被风掀翻的发带扶正,露出那六枚琥珏来,“你且再说一次,本公主是谁的种?”她的声音微弱虚浮,一改方才的气势。
立刻有眼尖的孩童认出她头上的发带来,“她是六公主!”
皇亲贵族的孩子个个都不糊涂,从小便被教导在宫中万事小心,不要得罪皇嗣。一众孩童立马就跪了下去赔罪,包括小胖墩。
“行了,本公主不想再看到你们。”说罢,她才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脸上擦破皮的魏映熙。心说这模样倒还算标致,就是这一脸苦大仇深,确是挺招人打的。
于是又补上一句,“且记住,这位公子以后便是本公主的人。若他日另有人欺他,你们可知应当如何?”
“多谢公主饶命!小的们知道了,日后定当以命相护!”一众小家伙异口同声,还磕了几个头,起身便溜了。
“六公主为何要帮草民?”魏映熙却不甚领情,还觉得这公主惺惺作态,定不怀好意,“且草民并非六公主宫中之人,草民乃八皇子伴读魏映熙是也。”
“卑职也认为他说得在理。”一直沉默的澍渊却说话了,有些警惕地打量了魏映熙一番。随后又看向沁雨,挑起眉来,讨个答案。
沁雨见人都走远了,收了帕子和那番作态,连蹦带跳地回了澍渊跟前,先回他的话,“师父,只因我以为,帮人不需理由。”
虽他所言并非问此一句,澍渊闻此一言,嘴角仍是平了下去,眉眼也柔和了许多。沁雨却当答完了他的,转身对魏映熙道,“当然是本公主人美心善。本公主路见不平,有师父拔刀相助。倒是你,怎么成天给人欺负啊? ”
见这二人与半月前替他解围的一对郡主世子颇为相似,倒也不像坏人。魏映熙便叹了一句,“哎,谁能跟你们这些公主郡主似的,身边总有个会功夫的在,成日当个宝贝护着。”
沁雨听这话可太不是滋味了,“你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上次是汐晨姐姐替你解围,这次运气好又遇上本公主。你当感谢才是。”
“是是是,草民多谢六公主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魏映熙边说边敷衍地冲着她拱着手。说罢,低下头去小声嘀咕,“早知如此我当投个妹妹胎,现在兴许还能缠着阿涟不娶我不罢休呢。”
“既是无以为报,那暂且算欠着本公主的吧。”
但她今日也不急着讨这旧债,她还得先去向父皇告向喻的状。